,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
说罢,月兰忍不住扫了一眼被玉璧压了一般的信笺,只能看到几个词句。
方哲康……死……身世……已露……
程太后的手摩挲着残破的玉璧,尖锐的边缘划破她的指尖,簌簌的流出鲜红色的血:“就这么想让我死吗?晏清姝,哀家毕竟养了你二十五年。”
无人回应,只有风声寥寥。
一道匆忙的脚步声从远至近,方嬷嬷的生意从门外响起。
“娘娘,富春宫那边有异动。”
月兰的手指忍不住蜷了蜷。
程太后心中一动,来没来得及细思,就听见宫内总管太监掐着尖细的嗓子喊道:“娘娘,长公主殿下和驸马爷来了,还有许嬷嬷的那个女儿,端着一盘糕点过来了,说是要孝敬您。”
程太后蹙眉:“她们是一起来的?”
“不是,是许嫣先来的,奴才没让她进,公主殿下是刚刚才来的。”
程太后让两人点燃宫中正殿的灯,然后命人拉开门,传晏清姝进来。
一盏茶尚未斟满,晏清姝的声音便在这富丽堂皇的慈宁宫中响起。
“母后当真好兴致,这宫宴都快要开始了,您还在这里坐着饮茶。”
晏清姝身着一袭宫装,显得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这刺痛了程太后的双眼,正要端起长辈的架势训斥她一番时,突然发现晏清姝的眼睛变了。
晏氏一脉都是双眼皮的丹凤眼,弧线圆润,眼角尖锐,后妃中也鲜少有单眼皮的,因此元狩帝的孩子几乎都跟他长着一样的眼睛。
以前程太后总觉得晏清姝的眼睛不像元狩帝,也不像方氏,但身边的嬷嬷总说是孩子小没长开的缘故。
后来晏清姝六七岁,有了姑娘的雏形,她那双眼也变得和元狩帝一样,圆润又犀利,程太后这才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可如今,晏清姝的眼睛变了,她依旧是凤眼,却不再是双眼皮,而是单眼皮,眼皮上有一道红色的印痕,在她眨眼的时候,时不时会折进去,形成不太明显的双层。
程太后还有什么不明白,晏清姝不准备装了。
“母后这宫里,血腥味有点重啊。”晏清姝坐下来,扫了一眼宫室,屋子整齐干净,地似是刚刚清洗过,还残留着水渍。
动作可真快,她想。
程太后似笑非笑:“有个宫女不听话,打了十杖,小姑娘在宫里被养得太精细,没挨几下就伤了。”
“啧,母后也别太苛责她们,毕竟换做任何一个人,在一位杀人如麻,阴晴不定的人手下做事,都难免胆战心惊,容易出错。”
晏清姝走到程太后身侧,像一位爱重母亲的女儿一样,双手搭在她的肩上,为她轻轻捏肩,然后低下头,凑在她耳畔轻轻道:“你的儿子,被父皇送去了海昌院,现在就是个疯子,而我,从来都不是元后的孩子,你掐死一个,父皇送走一个,你猜被送走的那位大皇子,现在在哪儿?”
太后袖中的手攥紧了,刚要开口,却被晏清姝轻易钳制住咽喉,低声道:“你杀我母亲,害我舅舅,这笔账,我定要与你算个一清二楚。”
“你敢!”太后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句话的。
身后的方嬷嬷察觉到太后有异,正想上前去询问,却不经意扫过裴凛,只见对方正盯着自己,一双眼杀意腾腾。
她脚步顿住,背后冒出一排冷汗。
一串串提灯将黑暗的宫道照亮,元山带着一串宫人踏进了慈宁宫,见长公主殿下和驸马爷都在这里,而长公主正搂着太后的脖颈,形容亲密。他诧异了一瞬,又很快掩盖了过去。
“太后娘娘,长公主殿下,驸马爷,陛下请三位收拾妥当后,移驾鸿胪殿。”
*
被封闭的坤宁宫内,苏繁鹰坐在一片漆黑之中,一个身着宫装的女人正坐在她的对面。
若是晏清姝在这儿,定然会讶异,此人竟是康嬷嬷。
“姑娘,人都死了。”
“路都通了吗?”苏繁鹰的声音很轻,却一直在这空旷的宫殿里回荡。
“都通了,人也都安排好了,月兰那边会与我们里应外合。”
“那便好。”苏繁鹰的声音很苍凉,“没想到谢敏这么狠,用宫女的命去换东宫属官的命。他倒是省事,还卖了晏清姝一个人情,他就不怕晏清姝知道真相之后会崩溃?女子的自尊、自爱、自强,都是他手把手教授给晏清姝的,可此刻,他却像个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冷眼旁观一个个无辜女子的陨落。”
康嬷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
因为她的女儿也是受益者,也是别人替她去死,她才能活下来。
空荡荡的宫室内,寂静无声。
苏繁鹰轻抚着覆满灰尘的桌面,仿佛回到了曾经,她就坐在这张桌子旁,点着一盏油灯,为她即将出生的孩儿缝制一件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