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瞬间崩盘,切换回了她更熟悉习惯的,以往的那种思维方式——变回到真正的怪物模样。
就像粉饰太平的外壳破裂,流出浑浊凌乱的内里。
他沉默的看着少女,她是在向他解释,笨拙的。他知道。
可她其实不说,不用这样尝试跟他解释也没关系,他都知道的。
......真是让人心软的没办法,他自嘲的笑了声,抬步毫不犹豫的踏进前方领域。
厚重如胶质一般的窒息感瞬间把人包裹起来,庞大的能量如洪流般朝他头顶倾泻而下,如果不是他事先也用相同方法压缩灵压在己身周围裹起来,想必已经被压成一滩肉泥了。
可第二步是如此艰难,越靠近就越是惊人可怖的能量场狂暴紊乱,不由分说地绞杀一切。
少女睁大眼茫然的看着他,如同被烫到般后退了一步,“.....不要。”
在她身上居然会出现这样明显的退缩保守的姿态。
不可以....不可以再靠近了,会伤到阿介的,不可以.....不可以,她在他坚定迈出的第二步里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徒然慌乱起来,庞大森然的杀意和这股慌乱矛盾的冲撞,原来疯狂叫嚣着赶快赶快,赶快把大家杀掉的意识电波里掺杂进了杂音。
本能催促她保护他,本能催促不能伤害他。
前者催促她必须用这股力量清剿,后者又要她收起这股力量,简直是相悖的程序,叫她有了一瞬间的紊乱。
明明,明明她只是想保护他而已.......
这种紊乱终于促使神代无白作出了逃避般的动作——她像是拒绝什么,滞涩的一步一步后退。
不像是妥协,而是躲避。
“不要动,阿白。”他突然道,蓝染直视着少女,面色倏的缓和,不,应该说柔和下来,他的声音不很响,“站在那边不要动,不要后退。”
清楚的穿过巨大能量场,传到她的耳朵里。
她呆呆的看着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像是一具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人偶,只能站在原地等待新的发条给与新的命令。
“好孩子。”他却很满意她停在原地凝固的姿态,以一种缓慢的,却无比坚定的脚步再迈出第三步。
没有身处其中的人是不会明白的,那巨大暴虐的压力,无数钢针从四面八方刺来,像在滚筒里蹂躏,为了保持住己身不崩坏,全部的注意力都被放在维持周身的防护层,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可他还对她笑了笑,“没关系。”
第四步。
这么多年来,似乎一直都是这孩子主动朝他扑来——她虽看起来冷冷冰冰的,没有普通人,或是普通女子所有的柔软与朝气,但对他来说,她就像是只为他燃烧的太阳。
她是他站在原地时,千方百计主动扑过来的阳光,明媚灿烂,烫热了他的心。
所以现在他主动走向他的小姑娘,仅此罢了。
第五步。
第六步。
然后一直到她面前。
他鲜少觉得这般吃力过,分明全身都是负荷后的麻木,可他还是尽可能以不受任何影响一样的平稳,抬手触碰上她的脸颊,垂眸看下来,“你看,你的恐惧,愤怒,我全部承担了。”
什么都没有的人对待手中唯一的宝物时会比任何人都要偏执激进,也更恐惧于失去。
神代无白呆呆的仰头看着他,“恐,惧?”
“嗯,恐惧。”蓝染动作轻缓的将他的姑娘按在胸膛,“你只是太害怕失去了。”
“但是,认识恐惧不是一件糟糕的事,只是你不能被它简单的控制。”
他的心跳透过布料,和她的脸颊相贴。是他在告诉她,他活生生的,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
沉稳又有力。
“我不否认死亡的存在和可能性,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被这个世上任何人夺走生命,仅就这一点,你也该相信——如果我这样说能让你安心一点的话。”
不可否认,神代无白一直都是不稳定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什么样的问题,但他从来没有产生不耐,或是觉得她是麻烦累赘,基于如今的【神代无白】的锻造者是他这一事实——他是她【活着】的支撑,把她变成强大又脆弱的模样。所以他同样会对这个一手筑成的结果,这个孩子负责到底。
当然,也可以说是爱。
他这样的人,难以和表达爱意产生共鸣,也不可能把爱这个字挂在嘴边,他只会重复无数次的耐下心去纵许和谅解她的不安定,给予无底线的偏宠,亦不觉得厌倦。
他永远不会放弃她。
神代无白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就算是一种迎合,她也不会放弃自己。
他不用说太多复杂的话,也不用讲成篇的道理,他只要陈述,这个孩子就会为了他和【自己】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