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位领主大人确实干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事情,才会演变成今天这种不死不休的局面。否则的话,以巴里特对绝大多数村民和农户的了解,哪怕他们的领主是个恶棍,也大多会选择忍气吞声。
当然,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无论哪方获得胜利,这些事情都和他无关。他只是一个无意间闯入这场争端的旁观者而已,只需要安静的等待就好。
原本事情确实和他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但是月过中天后,正整抱着“钢铁新娘”休息的巴里特,却突然察觉到酒馆中涌进了一些人。
这些人径直来到了他的房间外,在门外那些嘈杂的话语中,透露出有人似乎想要直接闯进去,但却又被另外一个人阻止了。
紧接着,房间的门被礼貌的敲响,当巴里特握着佩剑打开门时,他看到那位年长者正站在门外,周围还围着很多手持各种武器的男性村民。
这些人身上全都脏兮兮的,带着烟火和鲜血的痕迹,有些人的脸上还带着明显的伤痕。他们打量着他,眼神却并不友善,一些年轻的小伙子喘着粗气,眼睛通红,似乎他也是他们的敌人一般。
巴里特知道这种状态。初始接触杀戮的人,并不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哪怕战斗已经结束,但体内好不容易沸腾起来的血液,却往往并不会因此快速平息,其中尤以年轻人为甚。但那位年长者,似乎能很好的约束住他们。
年长者当时在门外对巴里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杀掉了我们的领主,还有他的那些卫兵。”
而巴里特只是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年长者看着巴里特的眼睛,“但我们也伤害到了一些不该伤害之人,一些无辜之人,所幸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蛮子冒险者依然沉默着。
“那个魔鬼的……,领主的家眷,不管怎样,并没有参与到以往的残暴行径当中。”年长者当时的眼神清澈无比,声音低沉,“我希望你能在今晚保护她们。”
“我?”巴里特的脸上有了少许变化,“为什么?”
“如果是我们自己的人,我担心……”年长者犹豫了下,“几乎所有人都受过克利福德的伤害,不会有人真心想保护那对母子。任何一丝仇恨被点燃,都会再次燃起复仇。但是那种复仇并不是正确的。”
这是一个睿智之人,更难得的是,他十分理智,巴里特在心里这样评价着。
“而你是外地人,与我们任何一方都没有瓜葛。”年长者继续说道,“人们会顾忌你的身份,你的块头,更重要的是,你的身手足以保护你,以及,那些无辜之人。”
“你应该能看得出,我是个冒险者。”巴里特说,“想要冒险者做事,报酬比请求来的更有效。”
其他人的表情有些不忿,但年长者却放心似的笑了笑,“克利福德这么多年在村内大肆搜刮,财富和藏品都很丰富。我们只会拿走应属于我们的那份,至于其他的那些,你可以从中拿走你认为的合理报酬。”
“我认为的?”巴里特有些疑惑。
“你认为的。”年长者再次重复,“因为这笔钱由克利福德来付,所以,无论多少,我们都不会说什么。”
死人付的报酬?这倒很符合冒险者的风格。巴里特点了下头,“雇佣我的价格可是很贵的,看来我的这位雇主很可能要因此而心痛了。”
“他心痛不了。”年长者淡淡的说,“因为他的心脏已经被我们挖出来了。让我们失望的是,它并不是黑的,而是和你我一样的鲜红。”
“我的?我不确定它是不是红的,而且也并不想知道。”
年长者又笑了笑,“也许我不久之后就能知道自己的心是什么颜色的了。”他深深呼了一口气,“这一夜,注定漫长。但无论怎样,天明,终究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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