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包间里,气氛算不上沉重,也算不得轻松。他们坐在贺峰的对面,很是客气尊敬。
“贺生,很抱歉今天耽误你的时间约你出来,只是我们想,关于你和我们女儿的关系,我们需要谈一谈。”即便以后家里见不到,商场上也还是要见的,她并不希望全家得罪这个人。而且,无论是什么样的亲密和平等,也只是属于他和雅思。那不代表其他人也要平等,有些等级,并不是因为一些关系就不去顾忌。
“没关系,陪家里人,不算耽误时间。”贺峰亲切的笑了笑。
贺峰的态度让白筱柔原本想说的话犹豫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就是这样。
最后,还是心急的康青杨先开口直奔主题,“我们希望你离开小妹。”
白筱柔在桌下按了一下急切的康青杨,接过话题解释,“贺生,先前我们之所以同意小妹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想让她开开心心的毕业过后再讨论这件事。小妹的性格我很了解,她是一个很执着的女孩子,认准一件事就不会回头。从你的身上我看到,她对人也是这样。我不知道从小带她见过很多世面算是对还是不对,她的眼光很高,就算我想劝她这个世界很大还有很多其他优秀的人她也不会相信了。她知道什么是好的,她是见过最好的世界后才选择你。对她而言,你是最好的。我们都看的出她很爱你,她不会放手。但对我们来说,对父母来说,贺生,你不是最合适的人选。我希望她的生活平稳一点,我想她可以有更好的选择,起码这个选择可以和她一起白头偕老。你也是为人父母,以心换心,不知贺生你能否明白我们的意思?”
贺峰的笑容仍挂在嘴角,只是已经垂下眼眸,安静的沉默着。
他并不明确的态度让白筱柔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我们无意打探你的隐私,只是你的前妻在病故前告诉我们一件事。她说你有心理病史,我已经咨询过专业人士,得知这是无法痊愈的。恢复最好的情况下,虽然平时与常人无异,但应激时仍需药物维持。我想我和她的爸爸即便能接受你的年纪也无法接受这一点。”白筱柔稍作停顿后又问,“小妹知道这件事吗?”
贺峰轻轻的呼吸,沉默许久才温声开口,“我会告诉她。”
“其实你告诉她与否并不重要,我们都了解她的性格,或许以贺生看人的眼光应该会比我们了解她还要多。我们都很清楚,就算她知道你病也未必会放手。更何况,你现在看起来已经痊愈。可即便你再好,也不该是她的选择。贺生,我们并不是要求你告诉她真相。只是想让你直接放手,多狠多绝情都好,让他对你死心。同样,我相信你也会有许多更好的选择。很抱歉,我们无法左右自己的女儿,只能来找你。我们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你做什么。”
贺峰的电话在此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上是这个话题的中心。沉入湖底的心像手机一样被打捞起来。
“不好意思。”贺峰没有犹豫,起身走到外面去接。
“Martin,在做什么?””电话一接通,就传来欢快轻盈的声音。
“在外面谈事情。”
“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Tina说之前你投资他爸爸的那间公司,回报率预计有三倍多,也就是说近10亿。”她的声音充满喜悦,也有些像邀功。
这种喜悦包裹着一些过往的记忆,忽远又忽近,冲透过耳膜,直击心脏,他深呼吸几次,渐渐平复下来那些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后才开口,“所以我说你旺我,谢谢你。”
“听你的声音,好像并不惊讶也不开心。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比你早一点。”
“哦。”她顿了顿说,“忽然发现我好像不是很想知道你是否早知道。比起这个,我更关心你为什么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
“骗人。”她在电话另一端故作神秘,轻轻笑,像羽毛抚过心口,“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发现你在面对我的时候会松弛的表现你的情绪。别人都没有这个特权,你自己也没有发现。”
“会不会是因为只有你会让我有情绪?又或许是因为,除了你,没有人会真心在意我好不好。”
“这句话的意思是褒义还是贬义呀贺生,你要小心发言。”她撒娇质问,因为发现他的心情似乎已经开始变得好一些,“看你脸色的人一大把,你却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
雅思不希望传递出负面的想法,即便他说的是对的。看他脸色的人大多是敬畏和怕,他们更关心的是贺峰的高兴与否是否会影响他们自己的利益。
“那会不会觉得我的情绪会给你造成负担?”
“怎么会,你把自己袒露给我说明你信任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再说,你不是说两个人在一起不止是要分享开心的事,也要分享不开心的事。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只是对我表现出一些好的情绪,令你不开心的也要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