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因为厂?”皇帝有事求自己?但凡说出这种话来通常就不是啥好兆头。李贽左思右想也没想出来什么地方需要自己去冲锋陷阵,最接近的就是厂了。
自打景阳元年开始消减宗室待遇,泉州府的皇庄就变成了榨厂,由内官把持,采用新的生产方式不仅提高了白的质量,还提高了产量。
只用两年多时间就占据了当地七成销量,几乎独霸出口份额,还把触角伸向了周边,到兴化府和漳州府买地建厂,鼓励当地农户大量种植甘蔗。
如此迅速的崛起不光引起当地部分商户不满,还招来了官府的警惕。尤其是在资助农户大量开垦荒地种植甘蔗并全部收购的方式上显得有些过于霸道了。
近半年,已有个别言官上疏陈弊,指责皇庄厂与民争利扰乱市场。虽然没在朝堂上引起太大波澜,却也是一种提醒,说明当地官员已经有了基本态度,并且通过正常和非正常手段传到了京城。
要是再不想办法约束,用不了多久怕是又要掀起一股针对皇庄榨厂的风潮,就像当年满朝文武齐声反对矿监一样。
“李师乃大才,区区厂何足挂齿。”和李贽的忧心忡忡相比洪涛很是风轻云淡,甚至都不想多谈厂的事情,伸手示意王承恩把两个托盘端了上来。
厂的经营模式、机械制造、生产工艺都是自己亲自布置,由御马监派人管理的,在计划之初就已经考虑到了有可能的影响和后果,遭到地方官员反对是最轻的。
任何一件新事物的兴起,都必须踩着保守势力的尸体前进,古代如此、现代也是如此,没有什么不同,也无法完全规避,这就叫发展规律。
弹劾?那就弹呗,只要有利于提高整体经济发展,挨点骂也不冤枉。厂本质上属于皇商,不归地方管辖,他们也只能耍笔杆子变着样的骂皇帝解气,短期内还不会大动干戈。
换成明朝大部分皇帝,尤其是中后期的皇帝,肯定会觉得李贽的话有道理。但洪涛不一样,他虽然也没亲手种过大田,却曾经仔细研究过,分得清品种不同与精耕细作的区别。
为啥非要是李贽呢?因为手底下没人可用。徐光启、李之藻、赵士祯、王徵等人还有更重要的工作干,总不能让太监去劝农桑吧,他们也没有这个权力,那是户部的工作。
“那朕的番麦和番芋,与李师家乡的可有区别?”对于李贽的见识洪涛也不意外,实际上玉米和红薯在万历初期就已经从越南传入了中国南方,且在很多地方都有小面积种植,户部也有详细记录。
虽然此物味道欠佳,却可以喂饱肚子。现在太仓空虚,又有外患,朕无法减免税赋。然百姓是要活命的,穿得破一些还能过,若是连饭都吃不上,怕是又要有太祖高皇帝出现了。
另外甘蔗和厂的事情不必主动干预,也不用暗中网开一面,只需定期向朕奏报即可。谁反对的最积极、最厉害,把名字告之厂内官,由朕来处理!”
“陛下,臣斗胆问一句,此物真能让百姓吃饱肚子?”胆量李贽从来不缺,狠劲儿也足够,同时也不傻,光靠几句听上去挺美妙的话还不足以使其盲从。
“……这是番麦和番芋,皆来自番邦,味道不如水稻和芋头,在臣的家乡少有种植。”李贽还真不是个死读书的腐儒,走过的地方多见识也广,马上就认出托盘里的两种东西是什么,不光有名字还有简单介绍。
“来,把朕的黄金粥和黄金饼端上来给大学士尝尝!”
“……若是如此,臣愿领命!”亲口吃过之后李贽终于有底了,他确实不太眷恋内阁大学士的职位,整天勾心斗角、满嘴瞎话、碌碌无为,甚至有些厌烦。
“甚好……朕会尽量为李师争取方便,先在小范围把番麦和番芋纳入秋粮征收之列。不必操之过急大面积铺开,可找一两处州府试种一两年看看效果,把对当地粮食种植的影响减到最小。
“呃……个头略大了一些,籽粒饱满,想是宫内精心伺候、肥料充足所致。”
红薯蒸着吃明人已经会了,但把红薯切片晾晒成干好像还没普及。在困难时期红薯干也是好东西,容易保存便于携带。
“陛下的意思……”即便如此李贽依旧不觉得玉米和番薯有何大用,产量高两三成又如何呢?总不能逼着农户不种水稻和小麦,全改种这两种不能天天当饭吃的玩意吧。
其次他是泉州人,对岭南一带的气候、人文比较熟悉,还有一定的家族人脉。如果让个北方官员去干这件事,难度凭空又增加了好几倍。
现在有了能实现理想的机会,哪怕不是很确定也值得搏一搏,最主要的是得到了皇帝的大力支持,成功几率要高很多,谁不愿意留名千古嘛。
“本朝的很多州府山地多、水源少,无法种植粮食。番麦和番芋更适于种在贫瘠、干旱的土地里,若是再加上特殊肥料,产量还能再高三到五成。
朕打算让李师辞去内阁大学士总督两广,鼓励当地农户开垦山坡地,大力推广种植番麦和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