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地里的权力角逐告一段落,桌面上的事情也得解决。十天之后,天津三卫的两名千户及其多名下属被锦衣卫抓捕下狱。罪名是玩忽职守、贪墨军饷、勾结倭寇等等一大串,全部秋后问斩。
通过这件事又让洪涛身临其境般的观摩了一遍朝臣们是如何在糊弄皇帝时上下同心、配合默契的。
根本没有倭寇、更没有突袭,而是多了内奸,故意把海匪放了进来的。但负责调查的几个部门谁也没提出质疑,被抓的几个倒霉蛋,可能就是卫所系统里权力互相倾轧的牺牲品。
对于这种做法洪涛也不打算干预,还是那句话,整套系统已经千疮百孔,光靠打补丁是没用的。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掏出小本子,用汉语拼音把这些部门的主官、经手官员名字记上,待将来真正掌权之后
自打张然上任之后御马监办事愈发得力了,不仅体现在努力完成任务上,更主要的是充分体会了圣意,有时候可以做到举一反二。
这次去天津卫送信的两队太监,除了袁可立的回执还多带了三个大活人回来,三名番僧。
他们是顺着运河北上入京的,刚好赶上海匪袭击天津卫,结果被堵在了通州。幸好有个太监认识其中一名番僧是欧罗巴庙里的,问明情况就给顺手带了回来。
“老庞啊,几年不见身子骨可还结实?”洪涛听闻之后马上在北校场秘密召见了番僧首领,见面之后还挺熟络。
“多谢陛下关心,小民身体还好,如果陛下能称呼我的汉文字号,小民会更好的。”和毫无仪态的皇帝比起来,庞迪我倒是显得很懂大明礼仪,一招一式很像样。
“你的字号起得太难听,待朕闲下来想个更合适的。先说说正事吧,利玛窦可曾一起回来了?”
看着一脸大胡子满头卷发的欧洲白人穿着中式道袍,一板一眼的行礼对话,洪涛半点自豪感也没有。这些表面文章除了能证明对方有求于自己之外,什么用也不管。
要是哪天西班牙舰队打过来了,这位西班牙籍的传教士保证一点不带内疚的立马摇身一变,又成了向蛮夷传播教化的神使。保不齐还会向他们的将军建议,必须把自己这个知道太多的皇帝推翻,否则会严重干扰传教大业。
中国有句古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然这句话有些片面,其实本族人的心也不见得一致,但总体上讲还是有道理的。不同种族的文化不同、生活习惯不同、价值观必然也不同,没有长期磨合确实不太容易一致。
在不远的将来,在自己领导下的明帝国百分百要和率先到东方殖民的葡萄牙、西班牙、荷兰乃至英国发生正面冲突,到时候才知道这些传教士到底站在哪一边。
所以呢,洪涛不会把这些外国传教士当做自己人,大家只是合作关系,你们利用我传教,我利用你们做一些力所不及的事情。互利互惠,钱货两清,谁也不欠谁的。
“他的身体出了点小问题,暂时留在濠镜修养。陛下托付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正如陛下所言,在美洲有一种会流白色眼泪的树叫做卡乔乌,当地人用树的眼泪涂抹在衣服上,熏干之后可以防雨。
有一艘往来于佛郎机和美洲之间的帆船船长经过仔细的探索,终于把它给找到了,再由前往东方的商船不远万里带到了濠镜。”
两年多以前,利玛窦和庞迪突然接到一项很划算的交易,它来自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内容是通过葡萄牙船只去美洲寻找几种植物种子,如果能顺利带回来并种植成功,就会被允许在京城建造一座真正的教堂。
此时欧洲大航海运动正一浪高过一浪,葡萄牙、西班牙、荷兰、法国、英国都有不同程度的参与,尤其是葡萄牙和西班牙已经在美洲殖民了好几十年,钱雇佣船长顺路找点植物种子不能说太容易,对于有教会当后盾的传教士们来讲也不会太难。
但利玛窦和庞迪我没敢马上应承,因为这件事透着古怪。大明皇帝是怎么知道美洲植物的呢?不仅写出了很具体的名称、画出了很详细的图案,还有特征和口味,就差指明到什么地方寻找了。
虽然皇帝的拉丁文错误很多,却得到了濠镜那边葡萄牙船员的认可。这些植物确实存在,名称、模样、特点和口味也基本一致。但大部分都没什么用,皇帝付出不小的代价,难道真的是为了让皇宫园里的植物种类更丰富?
这个说辞听在别人耳中可能很合理,但利玛窦和庞迪我坚决不信。从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他们就觉得很神秘,尤其是对世界的认知,有时候会超出所有人,包括远航的船长。
登基之后又利用欧罗巴庙收养孤儿,做为具体执行人和负责人,利玛窦敢百分百肯定皇帝不是在行善,而是另有企图。
孤儿们用来学习的教材过份先进了,很多知识在欧洲都不曾普及。且他们每天受到的训练也不是强身健体,更像军队中的做法。
在对待传教的问题上皇帝更是心知肚明,既不反对也不支持,尺寸拿捏得非常精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了几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