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为官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世界上最大的祸害只有两个,大自然和官员。前者不受控,属于无差别伤害;后者可控,是人类自己创造出来的产物。
假如没有官员,世界上就不会有大规模战争,也不会有饿殍遍地白骨累累的惨状。人类只需想办法躲避大自然的灾害,即可无忧无虑的生活。
但官员不光躲不开,还会主动凑过来,为了争夺权利,随随便便就可以把整村、整县、整个国家的人全往火坑里推,能力越大的危害也就越大。
大明的百姓有口吃喝,混个半饱不被冻死,再有点能让子孙后代也可以吃饱穿暖的小希望,就永远不会豁出性命造反,把盔甲武器全送他们家里去也不用担心。
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更不需要官员多插手,有些地方的百姓几辈子没见过县太爷,甚至都不知道改朝换代了,依旧一辈人又一辈人活得挺好。
所以洪涛并不担心大明官员们用磨洋工来对抗自己的新政,只要不彻底罢工,能把最基本的政务凑合完成就够了。
他们越是积极工作破坏力就越大,做的坏事也越多,不光没贡献,事后还得帮着擦屁股。不干活或者少干活,对朝廷和百姓的伤害反倒会减少,求之不得。
如果连最基本的政务都不干了,那更好办,依法论处呗。所谓食君禄忠君事,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还称什么士人,交给锦衣卫往死里查。
但凡发现了贪墨擅权草菅人命之类的问题,当事人咔嚓,全族发配工厂苦役,家产统统充公。世界上就没有比抄家更快的来钱方式了,国库很快就会转亏为盈的。
实际上只需抓几个出头鸟照此法办理,绝大部分官员就全不敢做得太过火。当官的可以不怕死,但没几个人愿意死后落个贪官的骂名,再拉着全家一起受活罪。
同样也没人愿意看着几辈人积攒下来的家产瞬间化为乌有,让子孙后代成为无房、无地、无财、无家、沿街乞讨的流民。不符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士人理念。
在京城里玩不出儿,到了地方上一样不能肆意妄为。这些年北京、南京的太监总数不见少,可是北京紫禁城和南京皇城里的太监数量却明显减少了。
这些人都去哪儿了呢?全都被派往各地做监军、监枪、税监了,但和万历皇帝派下去的矿监又有很大的不同。
他们到了地方上没有任何特权,更不许打着皇帝的名义干涉政务,唯一的作用就是盯着各级官员的表现,定期向司礼监做书面汇报。
有了这些眼睛,皇帝不敢说坐在皇宫里就能明察秋毫,却也可以大致掌握各地的动向,在原则问题上苗头不对及时处理,对稳定破坏性不大的事情,可以假装看不见。
暂时规避了大规模内乱和对外战争的可能性,又不用太担心小命安危,自己还怕什么呢?
某地饿死了几百人、某地发洪水地震死了几千人……这难道不正常吗?随便翻开史书看看,哪朝哪代的哪一年没饿死冻死过人?只要不是普遍现象,还不是该做官做官、该当皇帝当皇帝,倒霉的只有百姓。
于是洪涛也跟着一起清闲了起来,除了每旬一次的早朝,平日里不是去广寒殿捣鼓化学实验,就是带着蹴鞠队操练,实在闲的蛋疼还要跑到南海子皇庄里充当老师,亲自给孤儿们讲讲数学几何、世界地理啥的。
今天正好是三月三十,在广寒殿里捣鼓了大半天,一边吃着雕漆木盒里的午饭一边盯着张德和高宝用浓硝酸、水银、乙醇把粗雷酸汞给搞了出来。下午再用清水洗一洗,就可以得到雷酸汞晶体了。
有了雷酸汞,理论上讲就可以制作底火和雷管,也就能制作金属壳定装弹、地雷、手榴弹,然后就是栓动线膛步枪、机枪、迫击炮等等。个个都是这个时代的逆天大杀器,随便装备一个团就可以硬怼上万骑兵。
但理论上这三个字非常不靠谱,在很多问题前面加上这个前缀都意味着只能想一想,基本无法实现。
洪涛也逃不出这个定义,目前的雷酸汞制备方法只是实验室级别的,距离规模量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距离安全使用更看不到头,也就没有后面那些逆天大杀器了。
但不管怎么说,开头还算是比较顺利的。明天洪涛打算再试试雷酸银,把两相比较一下,看看到底哪种更适合目前的技术和材料。
忙完了这些才发现外面居然下起了大雪,想赏雪景,城内最好的地方莫过于煤山顶。可惜爬上来一看又后悔了,所谓美景也就那样儿,不如去西苑凿个冰窟窿钓鱼有意思。
“司礼监和东厂真的如此闲在了吗?”正琢磨着此时下山去西苑钓鱼会不会不赶趟儿,一低头就看到了顺着山路奋力攀登的王安。这让洪涛更加烦躁了,自己可以懒,却不愿意看到别人清闲,谁不忙忙碌碌肯定倒霉。
“奴婢是来报、报喜的……”
“朕已经不是
得,人还没到跟前呢就挨批了,看着气喘吁吁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