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给年轻人一次机会叫宽容,但对于犯了错的官员朕还是很严厉的。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从明天开始至少会有二三十位官员要陆续请辞,也都会获准。
这么多职位出现空缺,肯定要补上。现在诸位爱卿先把其它心思放一放,务必在天亮之前把人选确定。王承恩,将涉事官员的名单分发下去,先就这些职务推荐吧。”
翁正春为什么会如此激动,洪涛没有过多关注。夜已深,这群老家伙都比自己年长许多,却个个精神矍铄,真不知道平日里都是怎么保养的。
景阳十年的会试比历届都引人注目,在很多人眼中已经不仅仅是一次考试,更是事关朝政走势的风向标。
如果还像上次一样,让来自广东和福建的举子一举夺魁,那就意味着保皇派或者新派占据了绝对上风。无论是选边站队还是投资建厂,都有了明确的大方向。
反之,则意味着主张改革的皇帝大权旁落,至少是暂时处于极其不利的下风。所以在事关新政站队和投资建厂方面就要更保守一些,宁可不做也不能犯错
好在令人煎熬的等待不是很久,二月底皇榜贴出,然后绝大部分人都傻了眼。甲寅科殿试金榜一甲进士及
宋应星是广西南昌府奉新人,张春是陕西同州人,孙元化是苏州府嘉定人,一个来自广东和福建的举子都没有。难道说是保守派胜利、皇帝落了下风、新政要偃旗息鼓了?
其实把一甲名单稍微揣摩揣摩就不会得出这种过于简单直白的结论。没错,状元、榜眼、探里面一个广东福建举子都没有,反倒是有个南直隶举子,还成了状元郎。
可是在会试前闹得轰轰烈烈的举子杀人案中,宋应星、张春都是和广东福建举子一桌的,也被关进了刑部大牢。不管他们承认不承认,脑袋上的新派标签一时半会是摘不下去了。
而孙元化则是和南直隶江浙举子坐在一桌的,难不成新派和保守派双方斗了个旗鼓相当,皇帝为了保持朝堂稳定玩起了左右平衡?
这种猜测首先会遭到保守派官员的反对,他们坚决不承认孙元化属于江浙势力,甚至对其获得的状元荣誉非常不屑,再问就该直称叛徒开骂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起因是一个人,徐光启。孙元化被从刑部放出来后估计吓得不轻,傻乎乎的询问狱卒海河机械厂怎么走。与他一起放出来的几名举子里有脑子快的,谎称认识路,雇了马车陪他同行。
当孙元化见到徐光启跪地痛哭口称老师时,这几位江浙举子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头也不回的上车而去,然后孙元化是徐光启弟子的消息就传开了。
那孙元化是徐光启的弟子吗?还真是。徐光启是松江府上海县人,孙元化的爷爷也是上海县人,只不过不在县城里,而是城东的高桥镇,也就是后世的浦东区。
虽然到了孙元化父亲这辈搬到了苏州府嘉定县,但嘉定和上海两个县相邻,怎么算也是同乡。古人有个习惯,在外面混出模样了必须回乡修祖宅光宗耀祖。还有个习惯,愿意提携同乡。
徐光启也免不了俗,别看他整天窝在机械厂,脑袋上顶着个五品郎中的官职,在京城里既没存在感又没实权,可在家乡就属于朝中高官了,且经常能见到皇帝,绝对的大粗腿。
孙元化在考中秀才之后,他爹辗转托人找到了徐光启,想让儿子拜入其门下。徐光启没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管不顾是亲戚同乡就照顾的豪爽,特意让孙元化北上到天津卫住了一个月,当面考教了学业之后才正式行了拜师礼。
不过没有马上带在身边授业,而是给了几本书之后让其回家自己研读,等参加了会试,能中进士更好,考不中再到机械厂耳提面授不迟。
孙元化确实有点天赋,对机械类的学问也喜欢钻研,听了老师安排回家准备会试去了。这次入京赶考,途中正好碰上一群南直隶和浙江举子。年轻人都喜欢凑热闹,尤其是和同龄人,于是就跟着一起来了。
有些人可能天生就不善于琢磨人,孙元化的脑子里根本没有新政旧政的概念,本身又不热衷政治,一心想着考中之后去和老师报喜,结果糊里糊涂的被卷入了群殴。
不过他的状元成绩并不是依仗徐光启才得到的,洪涛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去讨好徐光启。孙元化的经义和诏诰表成绩很一般,策问略好点有限,在同考官那一轮就被刷下去了,主考官看过之后也没往上提。
如果按照常规流程,孙元化连参加殿试的资格都没有,这一届就算落榜了。但古人出来云了,塞翁失马安知非福。
皇帝特别叮嘱要御览引发群殴这几名举子的试卷,本意是怕朝中有人挟私报复,然后孙元化就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由于在策问回答时摆出了数据,以及数据的大体来源很详尽,由此引起了皇帝的关注,特意批复让其参加殿试。
有时候运气能左右一个人的机遇多寡,但想抓住机会还得靠自身能力。殿试的题目完全是皇帝出的,非常偏向理工科,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