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捡到的婴孩,根骨佳秒,堪称圣教天降异宝。当时她身上藏着一枚玉坠,上刻一个“席”字。
至于姓名,乃是因为自幼年起,她性格幽闭,好安静独处,但却喜食榛子、杏仁一类的坚果。周围婢女,有大小事要服侍,她都拒之不理。只有每每呼曰“榛子”,以此相诱惑,她才跑到近前来。于是,便以“席”为姓,“榛子”权作小名。
后来等她年齿渐长,功行渐深,门中地位也水涨船高。师长本拟劝她重起一个端庄正式的大名,却被她拒绝了,“席榛子”也一直沿用至今。
席榛子依旧是双目紧闭,摇了摇头,含含糊糊道:“我的道行,从来就难得胜过利师兄。他若是没有把握,我自然也是不行的。”
略微停顿,把口中食物吞咽,席榛子缓缓道:“在两大宗合流之前,上清宗山门,坐落于五繇山。”
灵曲道尊分身和利大人都是一愕,不知道席榛子此言何意。
席榛子续道:“五繇山下两端,各有一条大河,名为潮河,源河。两条河流一条往南,一条往北,绵延不知多少万里,可谓真正的南辕北辙。”
“但是这两条河流,各自经历无数曲折,最终究竟还是合流至奎林冥川之内,水乳交融。”
“教中诸真,见利师兄心有犹疑,都乱了阵脚。但在榛子看来,胜又如何?败又如何?天下大势,实力对比,并不会因为一场擂争的胜负而转折。纵然是败了,隐宗所得,可不是简简单单一句‘入世’所能总括的。此后利益的划分,新规则的制定,依旧是凭实力说话。步步落实,有多大实力,才能吃下多少。这一切都要落实于角力之中,并非一战既败,就陷入绝境。”
“至于道之极境……”
席榛子忽地转过头来,正面朝向利大人,很是认真地道:“师兄。天外有天,别有精彩,有什么不好吗?”
“有什么不好吗?”
这个回答,却让利大人一时僵住,无言以对。
席榛子的这一番言语,也让利大人重新认识了这个师妹。或许她不是真的不谙世事,而是看得太透彻了,以至于少了情绪的波折,和入世的动力?
灵曲道尊暗暗摇头。
其实,圣教几位人劫道尊,所知道的关于当代天才的幽微密事,要比利大人等二人多得多。对于隐宗这次挑战的分量和背后曲折,他们心知肚明。
之所以先前采用了外松内紧之策,也有静观其变,意欲在不着痕迹之间化解此事的用意。但是却没有想到,在利大人心中,道念求索的分量终究还是远远大于门户之争,以至于平白多出一场波折。
现在看来,这一步,不可避免。
计较已定,灵曲道尊自袖中取出两粒大红丹丸,颜色夺目,分别交到利大人和席榛子手中。
席榛子登时有几分好奇,拿起丹丸,放在鼻端轻嗅。她张罗到并不认识的食物时,都是如此动作。
利大人却诧然道:“何意?”
所谓天数有常,高下相形。修行到了他这一重境界,人世间已经不存在不付出代价却能刺激道行战力的丹药了。利大人自然不认为,圣教诸位道尊会做如此短视之事。
灵曲道尊微微一笑,和声道:“自然不是什么遗祸将来的异种药物。服用此丸,能够将你二人一身修为,暂时锁在金丹境界。”
利大人眉头一皱,灵曲道尊之意,莫非是在比试中走“金丹一式”这条路,暗藏修为,硬接归无咎一招?可是此法形同作弊不说,隐宗那一头的底蕴,也不是吃素的,未必不能看穿这一类手段。
灵曲道尊摆摆手,叹道:“该让你们重塑道念的时候,终于还是到了。”
“此丹并非为隐宗挑战而设。”
“我圣教一位贵客的家中,有一位小朋友,目前是金丹境界。让你二人锁住修为,正是要在一段时间之后,会一会她。”
“或许一会之后,你们会对道途,有着新的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