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随着全国各处逐渐开放，第一波感染来得太过迅猛，敬工好多人都中了招，公司里没剩几个好人了。就连产业园的食堂阿姨都中了招，食堂已经好几天没开门了。
许一言在开放的那天就将奶奶和贺姨送回老宅，并备足了药品和食物，叮嘱两位长辈不要随意出门。
开放后她这种经常在外奔波的人，说不定身上就携带着病毒，自然是不能跟老人家一起住了。
虽然感染是迟早的事，但奶奶年纪大了，又有基础性疾病，感染能拖多晚就多晚，不然人会很遭罪。
公司全体居家办公，许一言每天跟奶奶通两个视频电话，除此之外，几乎没出过门。
感染潜伏期太长，以至于她以为自己能撑到新年，结果跟病毒一起不省人事地跨了年，连奶奶打来的问候电话都只能接上半句，下半句嘟嘟囔囔说不清楚。
老人家很是担心她，许一言虽然发烧发得神志恍惚，但还是一再叮嘱奶奶不能过来。
她年轻扛得住，老人家可经不起折腾。
止疼药已经吃了两遍了，再吃就要出事了。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恍惚间看见一个人站在床边，她以为出了幻觉，扯了扯嘴角，怎么烧成这个样子还能看见这个家伙？
直到听见他说：“药什么时候吃的？”
她猛地睁开眼，眼睛雾蒙蒙的，好半天才看清楚，真的是他，就站在床边拿着那些药端详。
许一言撑起身坐起来，“你怎么来了？”话刚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见他要伸手给她顺气，她一把推开他，“你来干什么？”
来被她传染吗？
余霁将水杯递在她面前，一只手给她抚背，脸色也不太好，“我不来你打算就这么挺着？”
外面茶几上一堆外卖盒，床边连杯温水都没有。
许一言感觉嗓子里剌着刀片，艰难开口：“我吃过药了，没什么好的办法。”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找了温度计甩到原位递给她，“再测一下。”
许一言忍着身上疼痛，拿过温度计塞进腋下，“你都没阳过来干什么啊？”
余霁收拾了床头柜上的空药盒子，给窗帘拉开，窗户打开透气，解释道：“家里人都感染过了，我就算现在没症状，过两天也一样。”
上个星期家里人接连出现症状，唯独他一个好的，店也关了，在家照顾几个病号。
昨天晚上还道了晚安的人，今天打电话就没人接了。他怕出什么事又给贺姨打了电话，才得知她今天早上有了症状。
恰好贺姨和奶奶正打算来看她，被他制止了，说他过去就行。
本来奶奶是不愿意的，不能因为自己孙女生病就把个健康的孩子送过去又给感染。余霁只说如果两位过去的话许一言生病也不会安心休息。
“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许一言静静地看他，手中还握着他递来的热水，只是问：“你爸妈他们还好吗？”
“他们没事了，就是吃什么没味儿。”余霁在床边坐下来，给她掖好腿边的被子，又说：“你有些什么症状？”
“身上痛，发热，有点咳嗽。”毫不夸张的说，吹口风在她的皮肤上都痛得皱眉，“止疼药今天已经吃到顶了，还能吃一颗退烧药。”
余霁点点头，过了会让她拿出体温计，一看都到39℃了。他装好体温计，按了颗退烧药给她吃下后去了浴室。
他接了一盆温水出来，说是温水，也只是比冷水好那么一点而已。
“我给你擦一下额头和脖颈，退烧快一些。”他看向她的眼神，像是在询问。
许一言掀开被子坐在床边上，弱弱地点了点头。
“可能有点激人，你忍着点。”
她点点头，温毛巾覆上来那一刻，和高热的肌肤形成两个极端，激得她一缩。余霁伸手稳住她的后背，一手给她的额头擦拭。
散落的发丝被汗水黏在脖颈上，他伸手给她绾好睡得一塌糊涂的头发，又给她擦擦脖子，青色的筋在白皙皮肤对比下，跳动异常鲜明，他擦拭的动作顿了顿，拇指抚过她颈边的青筋，温热鼓动着。
是心脏跳动的频率。
许一言怔怔抬眼，如果不是他穿着寻常衣物，而是一身古典白衫，她会以为是吸血鬼在如饥似渴地觊觎热血，好似随时都会一口咬上她的脖颈。
余霁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那么丧心病狂，趁她病要她命，只是轻声说：“感觉你皮肤好薄，体温都把毛巾蒸出水汽了。”
许一言扯了扯嘴角，小阳人，暖暖的很贴心。
余霁擦了两遍，摸到汗水浸了她的睡衣，斟酌问道：“衣服湿了穿着不舒服？”
她有些窘迫地点了点头，这一刻她终于想起自己没穿内衣。之前何意思嘱咐她不要洗澡，出了汗就擦一擦换身干净衣服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