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星池畔的流觞曲水最终不欢而散,宋慕临走之时还和楚英二人笑吟吟的打了声招呼。
“那个姓宋的就是个笑面虎,你们两个可不要被他给骗了。”
回去的路上,周免又免不了给众人讲起这个负心郎的“故事”。
自然其中也含着些如何追求女子的路数。小到平日里给喜欢的女子嘘寒问暖时切不可只是随意问候一句,哪怕是递杯热水的小事都要亲力亲为才好。大到为心中喜欢的女子排忧解难时,哪怕能够随手而为,也要装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周免侃侃而谈,大有著书立说的架势。许望有些目瞪口呆,平日在学堂里也不曾见过他说过这么多言语,而且他若是不曾记错,在学堂里周免遇到仅有的几个女子时,似乎从来都是见到人家之后,还不曾言语,就已经面红耳赤。
跟他们走在一起的柳白边走边点头,“学到了,学到了,此中果然有大学问。这些学问我在我爹的书房里都不曾见过,周兄大才。”
原本一直嘴里念叨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的楚英也是来了兴趣,“周兄所言果然如此有才?连柳将军的书房里都不曾有?”
世人皆知江南的柳白衣最爱藏书,江南多书卷,半壁在柳宅,可不是随意说说而已。
柳白还沉浸在周免的所说的故事里,随口答道:“不曾有,不曾有,我爹书斋里都是些知乎者也的正经书,周兄讲的这些言语,半点也不曾见过。”
周免一笑,配上他那有些肥胖的身形,难免有些猥琐,“柳小将军,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男人的书房,从来都是分为内外两层。外层嘛,都是给外人看的,什么四书五经,道德文章,反正是什么正经,就放些什么。至于那个内层嘛,放的才是自己明日里常看的书,而且多半是那些神仙打架的书。”
柳白一愣,“神仙打架?”
朝清秋笑道:“小免,看来你有经验的很,见过?”
周免得意的点了点头,“自然见过,那时我年纪还小,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我趁着老爹出去跟人谈生意,偷偷溜进了他的书房里,然后……”
他顿了顿,刻意看了看身边的几人,见他们目光都紧紧的盯着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
“自然是被我看到了几本老爹来不及藏好的书,当时我刚翻了几页,就被赶回来的老爹堵在了书房里。”
说到此处,他一脸伤心,“往事不堪回首,那日被老爹堵在书房里打了半日,不过我至今还记得那本著书之人似乎是什么笑笑笑。”
许望忍了忍,还是开口道:“小免,我记得你与书院之中的那些姑娘都不曾有过言语,你方才说的那些道理到底有没有用?”
周免神色哀怨的看了他一眼,不曾出声。
朝清秋咳了一声,“小望,你要知道有句话叫做纸上谈兵。”
周免不忿道:“朝大哥这话说的就不地道了,纸上谈兵咋了?那白信将军当年出征瀚海之前也只是个只知酒醉鞭名马的世家子,江南的柳将军不曾参军之前不也就是个名声不显的读书人?”
接着他小声嘀咕道:“关键是也没人给我练手不是?”
几人哄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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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外的小道上,慕容龙渊二人正缓缓而行。
“阿德,你以为今日咱们在岳麓书院之中所见之事如何?”
叫做阿德的黑大汉子挠了挠头,“没来东都之前,俺以为东都的读书人都是像那些瀚海的秦人一样,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可刚才见到的那些读书人,别说是边塞那些秦人,就是连咱们瀚海那些普通的农户都不如,算不得啥人物。”
慕容龙渊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你是沙场上搏命的糙汉子,自然看不出这些人的厉害之处。”
他伸手在两人身前划了个圆,“秦也好,楚也好,历来推崇所谓的诗书传家。而何谓诗书传家?便是要循规守法。可规矩礼法是何人所定?是那些庙堂之上双手不染血的读书人。白信如何?柳易云又如何?若是有朝一日君要臣死,臣死不死?战场上长胜无敌又如何?朝堂上败一场,依旧要身死道消,一世积累下来的名头也要一朝毁弃,若是君王念些旧情,说不得还能得个谥号,若是碰上个狠辣心肠的帝王,一句意图谋反,已经足以盖棺定论,到时青史之上,污名难消。”
“为何如此?他们都在规矩之内。所以说,最厉害的还是这些读书人。”
阿德笑道:“这般看来,这中原之人也不比咱们瀚海人强在哪里。”
慕容龙渊抽出腰间那本书,“自然不是如此,若是秦人一心,文武合力,到时有智有谋,咱们瀚海是万万抵挡不住的。不过好在,这种事最多也就是梦中想想罢了。”
“先生以为如何?”
他望向不远处的树下,那里有个黑衣人倚树而立,面上带着狰狞的青铜面具。
二掌柜不曾起身,只是轻声言语,“瀚海何时出了你这般人物。”
“在下不过是个小人物,自然比不得天诛的大人物,方才之言也不过是随口乱说,当不得真的,还请先生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