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策公孙策”
绮罗先一步出了门,在房间门前呼唤了两声。公孙策说马上就来,但他还在和大家商量正事。她故意踏了踏小皮靴,想弄出更大点的动静作为提醒,但宾馆的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酒红色的毛绒将她闹出的那点小脾气都吸收了,没留下一点痕迹。
绮罗又耐心等了一阵,公孙策还不打算出来,她气呼呼地说道:“真是的!我先走了!”
她背起吉他,赌气用能力将自己隐匿起来,独自走入了电梯。这家伙对谁都一副体贴温柔的样子却总在关键时候掉链子,要么犯傻要么拖拖沓沓。那些谈论和猜测就这么重要吗,非得把不高兴的女朋友晾在一旁自己在那谈谈谈……
想到这儿绮罗微微一愣。那些事情就是很重要啊,牵扯到一个州乃至一个国家的安全,与之相比一个女孩心情不佳又算得了什么?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大家放下正事优先来关怀自己呢,那不就成了无理取闹吗,像电视里专给大家添麻烦的娇气女人一样。
然后绮罗发觉自己想多了,她其实没给大家造成困扰,因为谈正事的时候有她没她都一样。她总也跟不上那些大计划,理不清敌我双方的弯弯绕绕,前几天和谈时大家应该都在思考对方的情报是真是假,而她在想世界就要毁灭了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她就这样慌张地想到最后和谈结束,期间一句有建设性的发言都没有,担当着完美的气氛组。
其实有她没她都一样。
绮罗难过地低头,告诉自己不要再想这些了,别自己让自己难受。她背着吉他走出宾馆,在陌生的街头晃荡。音幕城里到处都是全息投影,紫发女明星的写真与视频浮在公交车站牌和橱窗周围,每到一处都能看到阿莉尔的广告、阿莉尔的节目、阿莉尔的歌……她走在五光十色的都市里觉得自己走进了大迷宫,到处都是那女人不屑的目光,每一句歌词都是她的嘲笑。
绮罗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她背着吉他奔跑,在拥挤的人流中逆行,跑向远离市中心的方向。她跑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脱离了那片绚丽的街道,进了一条朴素平实的石板路。
这儿与霓虹灯下的市中心像是两个世界,路上行人不多,道路两旁是老旧居民楼,建在街道中心的石质教堂散发着安宁的氛围。路上少有声音,出奇安静。绮罗松了口气,在街边随意坐下,拿出吉他。
她想起自己正式出道前的生活,初中的时候她就常在街头唱歌,赚不到钱但总能收获好心情。想到这儿女孩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她暂时解除了隐身,拨动吉他弦,准备开唱。
“你好?冒昧一问,你有视听许可证吗?”
低沉的男声传入绮罗耳中,平稳的声调中带着中年男人特有的古板与严厉。绮罗下意识紧张起来,这声音让她想起自己的父亲。一个穿紫色教士袍的男人正缓步走来,眼中带着长者的关切。
“我是瓦罗·佩塔尔,公教会宗长。”紫袍男人主动亮出证件,再一次问询道,“请问你有许可证吗?”
“许可证是什么?”绮罗呆呆地反问。紫袍教士满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和她说起音幕城的现状。
“……所以如果你想在外歌唱,你需要考取高级证书。亦或者你该去专业设施,影像馆或者教会。”
瓦罗不厌其烦地做完说明,发觉那女孩脸上浮现出一种混着愤满与不满的复杂表情。
“可这多不公平啊!市中心那边四处都是视听广告……”
“市中心有全州最好的防护力场,但这条街上没有那么好的防护设施。”瓦罗板着脸说,“我没有吓唬你,上周刚有一个年轻人闹出了事故。他以为自己水准足够了偷偷开唱,结果那歌声炸毁了一栋平房,让他自己也毁了容。”
绮罗脸上的愤怒像泄了气一样流失,换成了澹澹的失落。女孩小声抗议着:“可这很不公平啊,凭什么只有一小部分人才能歌唱……圣者看到了也会生气吧……”
瓦罗缓缓摇头。宗长在教会中是高于教堂神父的中层管理,他的辖区是整个实音之州的教会势力。他刚视察完本市的教会已深感疲倦,但常年担任神职人员养成的本能还是让他不厌其烦地开始说教。
“如果你在课程之外多细致读读圣典,你就能从中找到圣者的看法。”绮罗的通用语很流利,瓦罗以为这女孩是个合众人,“圣者说:‘莫要沉醉于虚幻的美好,在劳作中寻回现实的重量’,他鼓励人们不要一味追梦,而多正视现实生活。”
“圣者怎会这样说呢?”
瓦罗皱眉,心想这女孩在历史课上大概也没好好听讲。他不觉得奇怪,这样的年轻人在实音之州多了去了。
“因为在古代有许多人沉醉在歌声里忘却了现实。千年以前实音之州是个靠歌声决定地位的极端地区,人们靠歌唱耕种,靠歌唱建筑,一切几乎都能用歌曲完成,歌唱家与艺术家成为了手握力量的统治者。你想那时的社会是多么异常?所有人都想着做歌手,却忘却了眼前的生活,忘记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