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侵占整片北大陆的剧场,在无声无息间如泡影般消逝。曾占据天空的各色异象,也随着剧场的坍塌而分崩离析。不再有神的剧城仅仅是无用的布景,它在颤抖中干瘪,崩裂,化作一根根逐渐消失的线。那些丝线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像无数条疯狂垂死的蛇,在煌光之州的上空开出灰败的花朵。
从高处垂落控制人类的傀儡线已消失在了刀光剑影之中,但天空上仍有丝线般的痕迹。那是一簇簇落向大地的光火。那样多的光芒洒向整片大地,映在劫后余生的人们的眼中,像是搬来了整片银河。仿若天轮上的至高神也觉得今夜动荡实在过多,便向大路上每一个人送上实现愿望的流星雨。
幼小的孩子们不明白今夜发生了多少事情,只觉得天空的色泽变来变去着实有趣。他们挥手指着天空,向身旁人喊着:“快许愿呀,是流星!”
稚嫩的童音随风飘走,传到秦芊柏的耳中,让她想起当年幼稚的自己。辛苦加速至现在的时雨零正在一旁歇息,冠军默默遥望着远方,秦芊柏放下长刀,面对着流星城的方向,闭目拍了拍手。
“做得好,阿策。再见,司徒叔叔。”
离流星城更近的山头上站着另一位武者,隐律主遥望着崩坏的剧城,眉眼间竟依稀泛着怀念。
“死前还这般装腔作势地唱了一句,果真是个怪癖的戏子。”
他走远了,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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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光帝国,帝都。密室中的黑衣画家不见欢喜,亦无甚悲切。仅是一如过往那样沉寂地躺着,良久过后,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苟生则死,向死而生。”
秦暝坐在一座高高的彩虹桥上,手中端着一个酒碗。他饮了一口,挥手将酒液洒尽,一颗颗飘向北方的都市,像是浑浊的泪珠。
“一路走好。”秦暝轻声说。
他站起身来,与面色肃穆的老人一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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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之都在剧城崩毁时紧急起飞,指挥室中的众人面色惨白。在创界巅峰的激战中什么仪器与法阵均没有意义,他们除了祈祷之外也再做不了什么事情。众人遥望着那朵绝望的花朵,一位研究员不自觉地说道:“他死了?”
“他死了。”一位骑士重复道,“……他死了!!”
不敢置信的疑问声零星响起,直至数秒过后人们才认知到了眼前的现实。一时间欢呼声填满了指挥室,操劳至今的人们纷纷拥抱拍掌狂喜喝彩。劫后余生的庆幸与邪魔败亡的欣喜充斥着每一个角落,没人知道无相神的计划完全成功会导致什么结果,他可能会就势成为全新的王者,甚至操控整个世界。
“好啊!!好!!!”
奥诺威尔抬头起立欢呼,嚎了几声后理性又回到了大脑,他赶忙向老友确认状况:“无相神真死了吗?”
“他死绝了。”通讯中的刘忠武说,“他再也没戏唱了!”
帝国官僚的声音微微发颤,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背过身去,无言将通讯断了。他作为帝国大员尽了职责,但那人也确实曾是他的朋友。
奥诺威尔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他收起面上的喜色示意众人安静,带着严肃的表情接过指挥权,一一处理着眼下的烂摊子:“苍穹之都撤离流星城,暂时停泊在煌光之州边境,通知各地教会全力出动,做好龙灾后精神污染防护工作,立刻联系各位作战人员……”
“校长,圣者传唤你前往现场!”
通讯员的通报声打断了他的发号施令,奥诺威尔一拍脑袋才想起天上还有圣者大人。自司徒弈登台后一系列战斗让人喘不过气,他几乎要忘记自己在合众国了。奥诺威尔有些犹豫该派人替代指挥,一旁的迟子敬拍拍他的肩膀。
“圣者传唤必是有要紧事务,校长便快些去吧。”迟子敬微笑,“若要做些临时安排,我们也可以代劳的啊。”
奥鲁斯已在他犹豫时接过了指挥工作,一条条指令有条不絮地下达。奥诺威尔松了口气,匆匆背起飞行背包冲向天空。
想想也过了十年了,不知不觉年轻人们都已成长,不再是老人们站在最前方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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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城上空,悲欢魔龙已在三人的协力战斗下彻底凋亡。这只伪龙的死亡扑灭了司徒弈最后的妄想,他再无法将自己的灵光转移到任何地方。
瑟薇丝一把抓住曜变之心,将其从丝线堆中扯了出来。她望向脚下的北大陆,因头疼而吸了口冷气。
“我的天这把可麻烦了……曜变之龙死球了全北陆地貌都要大变样,一搞不好国家会崩溃的!”
特工威尔吃了一惊。合众国对于巨龙地貌的利用无处不在,北陆各处都市大多依地貌而建造,有建在巨树中的房屋也有依靠磁力粘合的城邦。如今曜变之龙死去各州地貌很可能大幅变化,如果诸多浩变精也随之消失,引发的剧烈变动对合众国的未来不堪设想。他赶忙问道:“您有应急预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