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昼——
失去了那身材壮实的少年的遮挡,沈念昭这才发现,除了背对着自己的三位少年,后头还站着一位。
虽也是穿着华服,但也不知那衣裳是哪年裁剪的了,出手都短了,还洗的发白。
往上,是一张沈念昭熟悉又陌生的脸。
三年未再见到这个人,听到这个名字。今儿乍一眼碰见,沈念昭觉得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她这三年里也不是没有想起过这个人的,她每每想回家,每每想起自己寒窗苦读学医十几载,却来到了这个鬼地方,不是不怨眼前这个人的。
虽说并不是他害的自己来到这里,但要说与他无关,沈念昭也无法欺骗自己。
她看着湖边的少年,心跳的有些快,她想冲上去询问,她想知道这人身上究竟是否有着与自己一样的异世灵魂,还是仅仅只是长得像名字相同罢了。
她紧紧盯着那人。
此时的江昼,五官虽已有了日后那俊美深邃的影子,但身形单薄削瘦,眼中充满了戒备与冷漠。
他独自站在那儿,垂着眼,眼前的三人这么羞辱他与他的小厮,他也全然没有反应,像是失去了生机,像只失怙的狼崽。
好似察觉到了这边的人,他抬眼看来。
沈念昭对上了那双眼睛,冷漠,平静,像一汪冰封的深潭。
沈念昭心沉了沉,她听到自己的心跳慢了下来。
不是他,沈念昭对自己说,他看自己全然是一个陌生人,眼中并无半分讶异。
沈念昭有些失望,既然不是那人,这人又顶着那罪魁祸首的脸,沈念昭是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了。
她转头绕回了亭子里。
江昼漠然看着女孩离开的方向,并无意外,自打出生起,他就知道自己不会接到好意。
他看着地上脑门磕得血肉模糊的可喜,面无表情的走到池边,纵身跳了下去,水面溅起水花,接着便恢复了平静。
可喜没料到自家主子竟然真的跳了下去,吓的胆都破了,忙跟着一同下了水。
江尚彦只是习惯性的欺辱江昼罢了,没想到他真的跳了下去。今天是祖父大寿的日子,府里来了好多宾客,要是闹出了事儿,父亲绝对饶不了自己。
他有点慌了,恶狠狠地对着两个庶弟和一众下人说道:“你们什么也没看见,若是有一点风声传出去——”
他目光扫视了一圈,小厮立马跪了一地,只称什么也不知道。
他这才满意,也不再看水里的情况,快步就带人离开了。
沈念昭正坐上嬷嬷唤来的步撵准备回去,突然身体感到一阵寒冷,她止不住的发起抖来,
又感到身体仿若被压迫一般喘不过起来。
好似…在水中一般。
步撵过了游廊,寒冷和窒息的感觉确一点也没有减少。沈念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回头朝那假山望去。
不能把——她有点不敢置信,但必须去确认一番。“停,”她叫住了步撵。
老嬷嬷回过头来,“六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沈念昭强忍着不适,镇静地开口:“我见这府里的景色实在是好看,想多看一些。从那假山后绕回去吧。”
老嬷嬷只当是沈六姑娘贪玩,不想早些回去。也没多想,便吩咐人往那假山后绕去。
步撵靠近了池塘,沈念昭仔细望着水面,
见塘中有水花拍打的动静,沈念昭故作不经意地问道:“水中好像有人。”
魏嬷嬷定睛一看,慌了神,还真有人在水中,不知道是什么人,只希望别是贵客就好。她连忙叫抬着步撵的小厮下去救人。
江昼知道江尚彦捉弄不到自己是不会罢休的,索性他便自己跳了下来,也省的在岸上看那些恶心嘴脸。
只是他没想到可喜会跟着自己跳下来。
可喜不会水,好不容易抓到了江昼,在水中一阵乱划,却要把两人都带下去了。江昼皱起了眉头,一把敲晕了可喜。
他带着人朝岸边划去,就见一座步撵进了花园。步撵上的女孩指着自己说道:“水中好像有人。”
就在下人们围拢上前,准备下水救人时。池中突然水花激起,将众人吓了一跳。
只见江昼轻而易举地游到了岸边,单手撑着地面,便将那水中的小厮扔上了上来。自己又利落的翻身上岸,丝毫不见半分的狼狈。
明明还是个十多岁的少年,却端的是一副沉稳的模样。
少年出水那一刻,沈念身上的寒冷与压迫感顿时一扫而空。
她心下震惊万分,但却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
魏嬷嬷没想到水中的居然是江昼,她顿时心下不悦,开口便是那责问的语句:“今儿是老王爷大喜的日子,世子这又是闹什么幺蛾子呢,是想让外人看我们汝阳王府的笑话么?老奴会如实禀报老王妃的,世子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