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镯的出现几乎要压垮君若锦仅剩的心防。
江野曾说过一辈子都不会再和江海琛产生瓜葛,但是现在,江野食言了。
江野是为了他而食言的。
为了他,江野不再恪守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违背内心真实的想法,甚至还有可能放弃热爱的科研、时隔十五年重新回归江家。
而他别说挽回什么了,如果不是江海琛找上门来,他就知道这些事的机会都没有。
明明他才是年纪更大、更成熟也更早踏入社会那个人,却不知怎么的,一直在受江野的帮助。
祝帆的时候也是,玄师的时候也是,现在,也是……
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好像已经成为江野的负担了。
不,或许他早就意识到了,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而已。
君若锦垂头不语,静静地听着江海琛恶意的声音不断响起。
“他有才能,有家世,有远大的前程,他需要的是善解人意的妻子和像他一样优秀的孩子,而不是你这种说出去都称得上是丑闻的老男人。”
江海琛停顿片刻,发出一声嗤笑:“年轻人见过的人太少,不小心走上岔路,这很正常,我本来并不准备对他的恋情发表评价,但是现在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已经是时代的弃子了,可他不一样……君先生,都到这个时候了,也怪不了我这爱子心切的老家伙跑出来说一声,你们不合适。”
君若锦闭了闭眼。
虽然他丝毫没有说话的力气,但他的思维却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他完全明白江海琛的言下之意。
“不合适”是成年人之间体面的说法,没有什么合适与不合适,江海琛不过是觉得,他配不上江野。
虽然他对江海琛没半点好印象,但他确实赞同江海琛说的话。
他第一次和江野见面的时候就清楚地知道江野的身份,知道他背后的江家,也知道他七杀地位的身份。
从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任何一个瞬间是配得上江野的。
只不过当时的他还能自恃白家家主的身份,自欺欺人地认为——就算他配不上小男友,也能靠着家业勉强处于小男友的择偶范围内。
然而今天,特效药的问世扯下了他最后一层遮羞布。
要他浑身赤|裸,要他无处遁形。
要他再也没有逃避的借口,要他从你侬我侬的幻梦中醒来。
江海琛道:“君先生,眼下的局势你也看到了,唯有我们齐力合作才有可能谋取一线生机,作为合作的诚意,希望你能愿意主动离开江野。”
这话一说,便轮到君若锦发出嗤笑了。
共渡难关?
渡不过了。
白家也好,江家也好,都无法度过这个冬天。
这是时代的选择,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江海琛这么火急火燎地找上门来,不就是因为他知道江家眼下的处境
与白家别无二致吗?
风水轮流转,江海琛曾经一直看不上也未曾尽力挽回过的江野,反而变成了江家在目前的局势下最重要的一张牌。
又是F大的高材生,又师从名师,深受重视,未来很有可能加入特效药研发团队,为江家带来全新的合作机会,即使这些都没有,也能当成联姻的筹码,换取大笔外来注资。
只是联姻的对象,必不可能是同样穷途末路的白家。
“江先生,你的手镯不是从江野手上得到的,这是一对手镯中的另一只,虽然外表上完全一致,但却少了一些……纹路。”
君若锦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江海琛的脸色变了,态度一下子从游刃有余变得尖锐:“那又怎么样?江野求到了欧家,欧家找上了我,如果不是这样,我还不知道白家居然利用联姻的借口做出了这种恶心的事……过程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您说的没错,重要的是结果。”
君若锦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我会离开江野的。”
张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君若锦浑身的力气骤然消失,耳边鸣声阵阵,仿佛在吐字的时候一不小心把灵魂一起吐了出去。
灵魂飘啊飘,飘到空中,悲哀又怜悯地看着地上的躯壳机械地说着虚伪的话语。
“但是江先生,希望您能领会到,我之所以离开他,正是为了给他选择未来的权利,为了他永远、永远都不会回到江家。”
江海琛冷笑一声:“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毕竟……我才是他的父亲。”
……
君若锦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路上的记忆仿佛消失了一样,一眨眼,他便回到了家。
若水苑灯火通明。
江野见到他这么早回来,欣喜不已。
“你今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