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昭非的洁癖不算严重,但也不轻,他神情里的疲倦狼狈大部分是疯狂调班和一路火车硬座折磨的,还有一部分是被“洁癖”搞的。
他非常想现在就洗头洗澡,但现实情况依旧不允许。
毛巾来来回回擦了好多遍,七叔公亲自来喊吃饭了,闻昭非才悻悻收起毛巾,随七叔公一起到前院吃饭。
餐桌上每人一碗掺了地瓜米的米饭,青椒炒鸡蛋,猪油渣炖萝卜,素炒豌豆苗,以及最中央那一大盆的肉片汤,怕米饭不够吃,七阿婆还准备了素面在醒发中。
“坐下吃,别嫌弃也别客气,”七叔公招呼闻昭非坐下。
“阿婆叔公,三哥,咱们都一起吃,”林琅笑眯眯地挽着七阿婆坐下,再招呼闻昭非一句,四方方的小桌刚好坐满了。
“谢谢,麻烦你们,”闻昭非对上三双热情又赤诚的眸光,心理那点儿无措忽然就散了。
闻昭非背着光坐下,四人一边说话,一边吃起这在农村绝对算丰盛的晚饭。
七叔公和七阿婆大致问起闻昭非的情况,知道他在农场有正式工作,工资还不低,他们神情里对闻昭非的满意更多了。
人看着显老了点儿,但真实年龄才24岁啊,怎么都比真的三十来岁要合适。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七阿婆真心觉得闻昭非比林琅大了六岁不算多,关键还是人要可靠。
“再一切从简村里也都得办两桌酒席,”七阿婆非常不认同的目光看林琅和闻昭非,一场酒席可比一张结婚证更能让村里人闭嘴,否则林琅走后,还不知那些人要怎么说。
七叔公认同七阿婆劝他们的话,“你要卖房卖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弄完,办了酒席,闻医生好替你出面处理事情,不容易吃亏。”
“另外,你也能名正言顺带他去祭拜你姥爷姥姥不是?”
七叔公继续道,“买菜请人煮饭那些不用你们操心,我手头有些票,回头你们有富余了,再寄还给我就行。”
关系到卖房子大物件的价格,林琅嫌麻烦才有的不甘愿立刻没了。办个酒席还能和村里人宣传她家房子有多好,一举多得!
“好,那就要麻烦您二位了,”林琅感动地看着俩个老人。小宁村有林大红那样的坏人,也有七叔公七阿婆这样的好人。
闻昭非站起身以林琅结婚对象的身份,郑重和七叔公七阿婆致谢,“叔公,阿婆,你们就喊我名字就好。我要多谢你们这些年对温奶奶和林琅的照顾。”
七叔公脸上重新扬起笑脸,他们又继续说一些明后天的安排,时间悄然流逝,作为孤女,林琅不好继续待在七叔公家里了。
闻昭非依旧需要避嫌,被七阿婆招待着去次卧里休息,七叔公亲自送林琅回家。
隔壁王家大门开着,里面隐隐能听到吵嘴声,门口站着个人,黑摸摸的,林琅认不出是谁,只瞧一眼就继续回自己家。
“叔公,我之前让你找的狗就不用了,您回去和阿婆三哥都早点儿休息,咱们一件事儿一件事儿慢慢来。”
林琅也知道这个年代卖房不是那么容易操作,一周时间算上婚礼、去山里墓地祭拜,再卖房卖缝纫机等零零碎碎的东西,不好说要弄多久。但事情总归一件一件来,焦虑解决不了问题。
“行,你先进去,我再走,”七叔公应了,眉眼带笑,他能感觉林琅近来开朗不少,虽然还是那娇弱得能飘起来的模样。
也就是林琅即将要嫁给一个医生,不然他和媳妇还不敢太放心。
林琅再和七叔公道了别就进门,接着把院门反锁起来,土屋卧室没多久就透出火光,七叔公这才转回身去。
“七叔公,今儿来琅丫家里的人是谁啊?到底是个男的,不好把人往琅丫家里带吧。”王建民走过来闲聊般地问起来,晚饭时他听老娘和媳妇说隔壁林琅家里来了客人,是个高高的男人。
现在看七叔公送林琅回来,那位男客人似乎没走,还在七叔公家住下了。王建民不好说自己是什么心思,就是抓心挠肝地想问一句。
四月底林琅开始上工,出门时间比以前多了好几倍,但他媳妇和小妹盯他跟盯贼似的,他竟然一次都没能和林琅说上话。
王建民也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一定要和林琅说,但自己不说和被要求不许说,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再就是这俩天上工时,他听说知青院那边有好几个男知青经常跑去“偶遇”林琅,明显动机不纯,他作为看着林琅长大的邻居哥哥,可不就得找机会给林琅提个醒嘛。
“我做事儿还用你教?”七叔公被王建民不自知的质问语气噎到,气呼呼回应一句,就加快脚步走了。
等明后两天林琅和闻昭非的结婚介绍信到手,再酒席一办,不用他多嘴,村里人也知道他今儿是领了谁回来的。
王建民被七叔公顶得莫名其妙,不敢回嘴,神情悻悻回到门口。若非他受不了家里唠叨去和小妹同学姜淑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