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梁画栋,装饰精美的走廊里,秦牧走在前面,华歆则是躬身跟在一边。
“子鱼,你作为诸皇子的先生这么久,应该对他们的秉性、能力颇为了解吧?”
“依你看,诸皇子当中,谁可担当大任?”
闻听此言,华歆不由得心中一紧。
秦牧这话的意思,是打算就立储的事情,询问他的意见吗?
这让周不疑不禁受宠若惊,却也不敢擅专,直言不讳的对秦牧说出自己的想法。
华歆低着头道:“陛下,诸皇子尽皆人中龙凤,可堪大任。”
“滑头。”
秦牧笑了笑道:“子鱼,你不用紧张,就当是在跟朕唠唠家常。”
“秦荡如何?”
“这……”
华歆沉吟片刻后,说道:“陛下,大皇子天生神力,酷似陛下你。而且英明果断,能统御众人。”
听到这话,秦牧摇摇头道:“子鱼,你还是不跟朕说真话吗?”
“英明果断?秦荡太过意气用事了,为人还暴躁、易怒,若让他……不提也罢。”
显然,秦牧对于秦荡还是颇为了解的。
如果让这样的秦荡登上太子之位,未来继承皇位,会是怎样的后果?
穷兵黩武,滥用民力。
好大喜功!
大魏的第二位皇帝,是这样真的好吗?
搞不好,秦荡就会是第二个“隋炀帝”!
在诸皇子中,秦牧较为看好的,还是秦傲和秦叡,这两个孩子自幼聪慧,还有心机城府,是真正的帝王之才。
可惜,他们并不是秦牧的嫡长子。
这个时候,华歆想了一下,便道:“陛下,微臣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陛下你还年轻,春秋正盛,何故这么早就册立储君?至于诸皇子中,若有秉性能力差强人意的,也未必不可纠正过来。”
华歆语重心长的道:“禀性难移,但是能力可以后天养成。”
“既然陛下有意悉心栽培诸皇子,何不让他们从小做起?”
“如大皇子一般,他的性格可能较为急躁,却也不失聪慧,若能循循善诱,相信大皇子一样能成为陛下你理想的太子储君。”
秦牧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皇子们生于宫闱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从小并没有吃过什么苦,遭过什么罪,这始终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的秉性能力,也会多半受他们各自母亲的影响。
而这,恰恰是秦牧不愿意看见的。
……
夜幕降临。
外边,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宛如银针柳絮一般,飘落在了红墙地砖上。
此时此刻,秦牧还待在滋德殿中,处理政务。
“陛下……”
一个容貌秀丽,身上有着不少书卷气的宫娥,端着一碗羹汤,来到了秦牧的跟前。
她,是宫中的女官,担任着起居舍人一职的辛宪英。
不久前,辛宪英作为秀女被选中,入了皇宫,就一直随侍在秦牧的身边,不时的为他研墨,记录他的生活起居、言行举止事宜。
辛宪英是辛敞之女,出身河北士族,可谓是“名门智女”了。
秦牧原本是想收她作为妃子的,怎奈何辛宪英似乎是没有这种想法。
而秦牧,也并未强求。
“放一边吧。”
秦牧挥了挥手,他现在并没有胃口。
辛宪英踌躇了一下,旋即上前柔声道:“陛下,曹淑妃还在外边跪着。”
“这雨下得不小,天微凉,倘若一个不慎,曹淑妃就可能会染上风寒。陛下,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心疼她吗?”
“……”
秦牧愣了一下,却只是把手上的毛笔放到一边,摇摇头道:“宪英,这是朕的家务事,你不要管,也不是你能管的。”
“陛下,皇家之事,岂是陛下一人一家之事?”
辛宪英叹气道:“曹淑妃就不说了,三皇子还在雨中跪着。”
“三皇子还是一孺子,身子骨如何能经受得起?”
“陛下……”
“够了!”
秦牧睥睨了一眼辛宪英,说道:“辛宪英,朕说了。朕自己的事情,你一个外人,不要多嘴。”
“朕,自有主张。”
“诺。”
辛宪英也被秦牧的这种态度吓了一跳,不敢乱说话了。
但,她的确是可怜曹婴、秦傲母子。
好端端的,怎会招惹上这种祸事?
这虎毒还不食子。
秦牧这么做,不是非要搞死他自己的儿子吗?
滋德殿又陷入一片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