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绩所言,缪也!
至少,秦牧是并不认可陆绩的这番话的。
古往今来,名士们的确大多淡泊名利,不近女色,也不贪权、贪财,但是他们要的更多!
大魏推行科举制之后,天下就渐渐的没了士族,取而代之的则是书香门第。
在科举制度方面,原本就有着良好条件的士族豪强之家的子弟,可谓是赢在了起跑线上。
所以,秦牧当年在推行科举制的时候,虽然也遭到了一些阻碍,最终还是能成功推行了。
“陆绩,朕不跟你谈科举制之优劣。”
秦牧摆了摆手道:“你想劝朕东巡,那就给朕一个理由。”
“诺。”
陆绩暗暗沉思了许久,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秦牧跪下来,正色道:“敢问陛下,可知当年秦始皇为何三次东巡吗?”
秦牧想了一下,便道:“秦始皇东巡,无非是为了彰显武力,震慑宵小,夸耀自己的功绩,以及所谓的寻求长生不老药。”
“正是。”
陆绩沉声道:“陛下,现在我大魏境内,承平日久,并未有任何叛逆,敢于制造暴乱,跟朝廷作对。”
“然,这看似太平之世下,却依旧有不少的百姓深受其害。”
“人心不足蛇吞象也。”
“富者越富,穷者积贫,而官逼民反者,在此等大灾之年最为常见。”
“如今我大魏有圣天子在朝,国朝初立,故而官民之间的矛盾并不深,一旦延后,则势必会进一步加剧。”
“倘若后世之君,后世之臣能通过改革,中兴大魏也就罢了,若不能,则亡国,可见矣。”
陆绩的话音一落,还不等秦牧说话,坐在一边的王安石就嗤笑一声,道:“陆绩,你此言差矣。”
“官民之间有矛盾,那是必然的。”
“我大魏幅员辽阔,郡县众多,以陛下一人之圣聪,必然不能一一察觉。”
“所以都察院的监察御史,就能在其中起到重要作用。”
“敢有鱼肉百姓,作奸犯科者,自有王法惩处他们。”
陆绩闻言,瞥了一眼王安石,不疾不徐的说道:“如若官官相护,沆瀣一气,又当如何?”
王安石缓声道:“百姓也能告状,县一级搞不了,就告到郡一级。郡一级告不了,或无法主持公道,有冤情的百姓,也能到告到当地的刺史或监察御史那里。”
“如果还是不能申冤,还能进京告状,告到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如若三司尚且不能解决,就只有告御状这一条途径了。”
“我就不信,有这么多告状的途径,贪污的官吏不会遭到检举,被施以应有的惩罚。犯罪而逍遥法外者,不会遭到法律的制裁。”
陆绩云淡风轻的说道:“如果告状的百姓,在半路上就死了,又当如何?”
“……”
王安石沉默了。
这时,房玄龄摇摇头道:“陆绩,就算是这样,也不是你要求陛下东巡的理由。”
“而今朝廷修官道,扫外夷,疏浚黄河,哪一处不需要花钱?不需要耗费人力,物力,财力?”
“陛下东巡,仪仗少不了,则必然耗费巨大,劳民伤财也。”
“何苦来哉?”
对于房玄龄的这个问题,陆绩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向秦牧再次进言道:“陛下,东巡固然耗费不小,却也是必须的。”
“陛下如天日,所到之处,必能扫清一切阴霾,还百姓一片青天。”
“对贪官污吏,对那些奸商,朝廷还是太过纵容,姑息养奸了。”
“如今之陛下,治国如汉文帝一般,无为而治。”
“然,在罪臣看来,陛下之英明神武,雄才伟略,远超汉文帝,所有陛下之治世,也该远迈文景之治。”
“倘若陛下只是想洪武之治,可以跟文景之治相提并论,就当罪臣的这番话没有说过。”
陆绩是真的大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秦牧现在治国如汉文帝,开疆拓土如汉武帝,文治武功,早就是前所未有的。
只不过,秦牧如此“无为而治”,实际上就是在姑息养奸了。
他对那些贪官污吏,还是有些“纵容”。
“好。”
秦牧点了点头,终于是被陆绩说服了。
正好。
他自从大魏一统天下以来,就一直待在洛阳,很少外出,只忙着在后宫耍美人儿、造孩子,日理万机。
这一次东巡的话,就当是他游山玩水了。
……
“哐!哐!哐!”
东郡,濮阳。
笔直而宽敞的官道上,一支仪仗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前进发。
锣鼓喧天,旌旗招展。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