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棉时面无表情盯着眼前的一切。
完好的世界在她眼底破碎,慈爱的母亲撕下表面,露出疯癫真实。
静静看了会,宋棉时转身出去,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主治医生见怪不怪,给宋棉时上了药,说:“你妈这状态可不太好,如果能出国,还是尽快出国。”
宋棉时唇边挤出一点笑:“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停了停,她说:“医生,上次我交的钱还有剩吗?如果没有,我再去交一点。”
医生看她好几眼,最终给了一张账单给她。
她原先在医院里面的钱已经用完了。
且,添了好几笔负债。
都是宋母损坏的物件。
宋棉时有些头大,拘束地说:“我出去缴费。”
医生点点头,没再催促,摆了摆手。
宋棉时站在走廊窗口,冰凉的风吹到脸上,她的心仿佛也结成了冰块,一动不动。
过了良久,她才掏出手机,低下头,给陈辞发了消息。
——【可以打电话吗?有些事找你。】
陈辞没回。
十多分钟后,他拨了个电话过来,问:“绵绵?”
宋棉时隐忍地说:“你可以借我点钱吗?”
“要多少?”陈辞问。
宋棉时:“十五万。”
她的声音很轻,轻如缥缈,仿佛下一刻就要碎掉。
“你怎么要那么多钱?”陈辞又说:“这样吧,我身上没那么多钱,八万行不行?”
宋棉时低低垂下目光,看着手上紧紧攥成一团的账单,账单揉皱,指关发白。
很用力,很用力。
一时间,电话里徒留女人清浅的呼吸声。
陈辞有些摇动,虽然说他对宋棉时现在又重新燃起了几分兴趣,动了几分真心,但他向来都是利己主义者。
更不论,上次他亲眼看见宋棉时走进酒吧那条街。
心底有疑虑,他也不想做冤大头。
宋棉时在这段沉默中明白了什么,平静地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宋棉时的手紧紧捏着另只手的手腕,视线无神看着窗外。
陈辞还是打了一笔钱过来,五万。
宋棉时看了看,退回了。
拨通那个尘封多日的号码。
男人很快就接了。
“喂?”
宋棉时嗓音泄出几分忐忑,“闻先生,你可以借我点钱吗?”
男人淡淡:“你怎么还?”
宋棉时紧绷的身躯一松,缓缓说:“我自己。”
她说的含糊,两个人却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其实按道理来说,她不应该再打扰对方,可她实在走投无路,不知道该怎么办。
医院的欠款不还上,过段时间,她的母亲连基本的治疗都保障不了。
男人声音很冷静,“卡号。”
宋棉时闭了闭眼,熟稔报出一串数字,过了会,她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备注上金额。
银行转账是在半个小时后到的。
宋棉时拿着银行卡,交上费,又预留了些。
临走之前,她又去了趟病房,宋母浑身被束缚着,镇静剂开始起效果了,她安静躺在床上。
宋棉时深深吸一口气,站在医院门口。
低下头,调出微信号,发消息——【闻先生,我忙好了。】
闻先生:【会有人来接你。】
和第一次一样,还是林叔过来接她。
宋棉时的手紧紧放在膝盖上,她垂着脑袋,看着车开进碧水园。
堪堪一个半月没见,宋棉时却并不陌生,拿过林奶奶的绸缎,绑上眼睛。
周边的声音远去,只剩下细微的脚步声。
她手扶着栏杆,一步步上去。
男人站在楼梯口,干燥的皂香侵入鼻间,他伸出手,牢牢攥住宋棉时的手掌。
粗粝大掌上带着薄薄的茧子,却还是和以往一样,沉稳有力。
宋棉时飘泊在空中的心忽然就定了,稳稳落在实处。
他是她漂泊在天地里的唯一风筝线,引领着她,告诉她要前往哪处。
潮水涌动,又顷刻覆灭。
黑夜茫茫下,灯影飘散,无限的空汇聚在脑海里,宋棉时身下的被子浸湿了一层又一层,她无力伸长着纤细脖颈,犹如垂死的白天鹅微弱挣扎着,莹莹如玉的肌肤也泛起绯红色。
唇齿相依,旖旎翩跹。
男人动作是有力的、不容反抗的,身影囿住她的身心,双臂死死将宋棉时按死在自己怀里,难以渡出一口氧。
宋棉时意识再次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