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的灯时不时亮起。
面前的男人宽肩窄腰，背影挺拔，他站在前方，手握着宋绵时的指尖。
像是担心她逃跑，抑或者是想把她安全送到家。
宋绵时盯了许久，方才缓缓垂下眼睛，看着脚尖。
影子一前一后的叠加，移动。
又在下一刻重新覆盖。
如同命运的大手，将他们紧紧相连在一起，相互缠绕。
宋绵时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
可到现在，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其实没有放下，只是将对人的依赖、喜欢隐藏到心底。
很深，很深，深到她自己都忘了。
短短的回家路程，宋绵时肉眼可见地变得沉默起来，她嘴唇轻轻一抿，没有说话。
送到门口，闻晋侧头看向身侧的宋绵时，“进去吧。”
黑黝黝的客厅里，只有玄关的灯是开着的。
其他的灯都关着。
绵延到屋内的亦是一片昏暗，唯有窗台有几缕月色透进来。
她望过几眼，抬脚朝屋内走进去。
闻晋没有换鞋，也就没有进屋。
宋绵时站在月色前，抬眼看过闻晋，但是由于现在的环境实在是太暗，其实闻晋也不是很能看清楚她的脸色，只听她说：“你先回去吧，到医院了给我发消息。”
闻晋淡淡颔首，“早点休息。”
宋绵时低低嗯了声。
眼看着男人转身要走，宋绵时终于止不住上前一步，喊道：“闻晋。”
闻晋回望过去。
原本少女站着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取而代之的是怀中多了温热娇软的身躯，他低下头，微微一看，女孩卷翘发梢蹭到他的脸上，转而抵着他的掌心摩挲。
她的手微微用力，握住闻晋的掌心，声音也难掩紧张：“回去小心点。”
不见得她只想说这些。
然而，闻晋能看出来，现在的宋绵时已经出于一种高度紧绷的状态，他勾了勾唇，淡淡说：“只有这句话吗？”
宋绵时顿了顿，抬起眼睛。
闻晋眼底含着笑意，他伸出手心，语气状似平常：“不舍得我？”
宋绵时：“……”
顷刻间，她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事，步履后撤两步。
这个年龄段的青年总是很难控制住自己那一瞬倾泻出来的情绪，即使是早熟的宋绵时也不例外，看到男人眼底对她的温柔，便难以遏制自己的靠近。
只是冲动过后，就是一点后悔。
男人眼疾手快抓着宋绵时的腰，问：“看样子是舍不得我。”
“没。”宋绵时想到自己刚刚的行为，脚趾快抠出一座城池来，“我刚刚、刚刚就是……”
闻晋：“就是什么？”
宋绵时抿唇不说话了。
嗡嗡震动声持续反复，横插进这段暧昧狎昵的氛围当中
闻晋适当松开手，查看手机内的消息，他微微蹙眉，看向站在另一侧的宋绵时，“我先回去了，急诊室里有病人。”
宋绵时一怔，很快点了点头。
闻晋离开的很快，基本没有给什么缓冲的机会，想必是要紧的事。
宋绵时走到阳台位置。
正正好看见男人的车从小区门口开走。
她看过两眼，直到车身消失在茫茫夜空里，她折身回到屋内，梳理得到的信息。
因为闻晋今天值班，所以宋绵时没有等，简单洗漱一会，她便收拾东西，回到床上躺着。
梦里，是宋柳和奶奶抱着她玩耍的小院。
宋春涛也从门口走来，给她带来了镇上最新的玩具。
随后，转头便找上了宋柳，低低同她说话。
小宋棉时眼睛眨啊眨。
万分不能理解面前两个大人在说什么，只看见宋春涛半强硬地拉着宋柳进屋了。
不得不承认，刚开始那两年——
宋春涛有钱赚的时候，对她们其实还算可以。
片刻后，视角转换，奶奶拿着一双绵鞋底，对着她的脚掌比画着。
要给她做一双好鞋。
她一边抱着宋绵时，一边用脸颊蹭着她的皮肤，笑呵呵说：“我家孙女以后是个漂亮的美人胚子，和年轻的我一样，到时候呀，你就穿上奶奶给你做的布鞋读书，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小小宋绵时的话：“好，奶奶。”
然而，她的奶奶也是在给她做鞋的那天倒下去的。
刺眼的天光停在眼皮上，宋绵时眼皮微微一动。
她抬起头，不确定是梦里还是现实般，哑着嗓子道：“奶奶。”
急匆匆的脚步赶来，安婶说：“宋小姐，做噩梦了？”
宋绵时微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