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号令发出,青教大军中战鼓号角喧嚷,气势摄人。令旗挥动,突前的方队开始朝城下缓缓逼近。
城头守军即刻做出响应,弓弩手各自归位,无数只弩箭居高临下对准了城下战场。可以想见,一旦攻城教匪进入城下攻击范围内,必是铺天盖地的箭矢瓢泼而至。第一波的打击总是最为凶狠和残酷,而第一波进攻的人也是最难活命的。
然而,当对方阵型迫近到两百步之外时,城头的守军却突然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在上午的灿烂阳光下,下方情形一目了然,所有人都看到了教匪用来打前阵的第一波人手的装扮,那根本不是教匪的护教军,那是由四五千名手无寸铁的教众组成的方阵。不但手无寸铁,而且还都是一些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者。他们手挽着手,一排排的朝城下走来,漏风的嘴巴里还齐声念叨着些什么。
这正是海东青的阴毒之处,他知道,第一波进攻必会死伤惨重,他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的两万五千名护教军去送死,所以,他让这些圣老团的老年教众前去当炮灰。这将会给对方极大的心理压力,他们敢对这些手无寸铁的老人动手么?他们敢这么做,将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会被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鞭笞。如果他们不敢动手,那么圣老团将毫无阻碍的冲到城下,他们虽然无法攻城,但他们却可以完成一项使命,那才是海东青要达到的目的。
“无耻啊,简直太无耻了。这老狗不是人啊,他不是个男人。要攻城便光明正大的攻城,这算什么?派这些老翁老妪来打头阵当炮灰,这也太狠毒,太没人性了吧。”
郭昆目瞪口呆的看着城下毕竟的这群被愚昧洗脑之后不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的老人们,除了怒骂,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林觉也皱眉沉吟,在林觉的心中,战场之上,所有敌对方都是敌人,只要他上了战场,他便有被杀的理由。可是,话虽如此,面对此情此景,林觉却又无法说服自己将这些走路都费劲的老者视为敌人。倘若对这些人动手,良心和道德上的内疚感将极为强烈,而且有可能成为一辈子的污点。
不光是郭昆和林觉,城头所有的守军心里都很矛盾,他们拉弓的手不自觉的放下,端着的弩.弓也不自觉的移开。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算上官下令,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朝着这群耄耋老者,手无寸铁的老人射击。这是每一个有良知的人最基本的反应。
“怎么办?他娘的,活见鬼。”郭昆转头看着林觉道。
林觉皱眉道:“先不要擅动,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他们可攻不了城,让他们爬云梯他们都未必爬的上来,且瞧着。”
郭昆皱眉点头,也只能等着看看了。
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数千老者缓缓逼近到城墙下。城墙数丈之外是一条护城壕沟,原本是护城河的壕沟因为没有活水而干涸,只有底部有些污泥浊水。不久前被重新挖深了些,底部布满了木刺作为阻碍敌人进攻的屏障。圣老团的步伐被壕沟所阻挡,他们不得不停在了壕沟一侧。后方人群跟上,全部的人都堵在了壕沟旁边。
城头众人忽然觉得这场面有些滑稽,这些老家伙们气势汹汹的冲到城下又有什么作为?一条壕沟便将他们全部拦住了,倒要瞧瞧他们该怎么办。
圣老团的老者们慌乱了片刻,忽然间他们都开始行动了起来,他们开始纷纷在地面上捡拾石块土块,杂树枯木等物,用衣襟颤巍巍的兜着来到壕沟前,然后倾倒进去。几千人一起动手,倒也场面壮观。
城头守军恍然大悟,原来这帮老家伙的目的居然是来填平壕沟的,给后方兵马进攻开辟道路的。这事儿当真又好气又好笑,这群老家伙真是猪油蒙了心,死心塌地的为邪教驱使,哪怕是这么一点微薄的力量也要贡献出来。邪教控制人心的可怕之处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要填平壕沟谈何容易,丈许宽深的壕沟若无大量沙袋土石填充,靠着这帮老者一点点的捡拾又能起多大作用。更何况城下地面上哪里有那么多的石块土块供他们拾取。四五千老者转了几圈之后,左近地面便光溜溜的,连一片草皮都不见了。然而壕沟的几处通道却只垫了不到半尺的泥石。
郭昆忍不住朝下方叫道:“别忙活了,都赶紧走吧,我们已经对你们很客气了。你们为何要信邪教的蛊惑呢?留在家里养老不好么?真是不可理喻。”
城下圣老团众老者浑然不顾,依旧团团转的找着土石,有的甚至趴在地上用手抠地面坚硬的泥土。可是,这完全是徒劳无功的行为。
就在此时,后方教匪营中丝竹声起,白袍圣女们幽灵般的现身,鼓声敲响,颂歌响起。战场上所有的教众都匍匐于地。原来是祷祝颂唱的时辰到了。圣公将祷祝的次数增加到了十二次,每个时辰都要祷祝,同样的场面城头守军已经见了许多次了。
“圣公至大,泽被天地。我教姐妹,共享救赎。残躯之身,奉献圣公,残躯之魂,云霄为尊。永享长生,永登极乐,人世之苦,永不再有,人世之痛,永消无存。奉献之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