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天,春意陡峭,拂在面颊上的风不再带着刺骨的寒,街边的柳树抽了嫩绿色的芽,冰雪在春光中悄然消融,万物复苏的季节又到了。
从酒店出来,夏栀匆忙去往附近的公交站乘车,准备去面见一位房东。
她在网上找了个位于五环的房子,各方面要求都挺合适,如果可以,尽快租下来最好。
柳思然的情绪比较不稳定,夏栀便让她待在酒店了。
上了公交车,她拿出手机,看见时间已悄然来到十点多,犹豫地点进微信,她要发给江御的内容还保存着草稿,没有发出去。
夏栀很怕自作多情,江御对她忽冷忽热的态度让她猜不透她在他心中所占有的位置,自然也不敢去赌。
手指按在删除键上,夏栀一个字一个字地将内容删去,最终只留简单的五个字:
我搬去首都了。
如果他对她真的关心,应该会追问的吧。
夏栀深呼吸一口气,正要发送,忽然手机铃声响了。
她看见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心脏猛然一颤。
江御……
他有多久没给她打过电话了?
“喂?”
夏栀压制住心底的躁动,故作平静地出声。
“你现在在哪儿?”
手机那一头的他,声音听起来格外严肃。
“你怎么会这样问?”夏栀怀疑他是知道了什么,果不其然他紧接着开口道:“我看见你们家被人拿油漆泼了门。”
像是被人生生剥了一层皮,夏栀拧眉凝视前方,脸燥热得难堪,不知道怎么回他。
“夏栀。”江御很认真地喊了她的名字,“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他了解她,和他一样,自尊心比什么看得还重。
“你帮不上的。”夏栀叹了口气,“昨晚你送我回家后,我和我妈便连夜搬离了花枝巷。”
“嗯,然后呢?”
夏栀目光空空地看着窗外一掠而过的街景,也不知道大脑里是有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喃喃道:“江御,我现在很难过………”
他或许一定会对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行为感到困惑,可他什么都没问,只重复一遍,“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
夏栀看完房子已经是下午两点,她饿得中午饭都没吃,低血糖貌似犯了,头晕得难受,赶紧找了家面馆坐下吃饭。
要了一碗店里最便宜的青菜面,夏栀边吃边给柳思然发消息。
【妈,房子我已经看好了,各方面设施都还不错,如果你也觉得没问题的话,我就交一年的全款和押金了。】
这条消息发出去过了好久,柳思然才回复,夏栀一碗面都吃完了。
【淼淼,妈妈可能要再去外地躲一阵子,你赶紧去学校,就老老实实待在学校里,哪儿也不许去。】
夏栀的心脏倏然一沉,跌到谷底。
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就不告诉她?
如果是有什么危险,难道她都不担心她会被受牵连吗?
夏栀之前一直麻痹自己,告诉自己,她妈妈抛弃她多年,把她留在她爸爸的身边,只是因为无可奈何,她一个女人无法担负照顾好孩子的责任,现在看来,她还是更爱她自己,孩子仍是她自由之身的牵绊。
付了账,夏栀一个人从店里出去,看见头顶湛蓝色的天幕,眼眶酸得难受,却没有眼泪。
街上三五成群的人在一起,只有她孑然于一身。
这世界上的美好生活有人不需要努力就能得到,而她拼了命地想拥有,却怎么也够不到。
热闹从来都不是属于她的,夏栀阴沉沉地走在路上,感觉自己像个孤魂野鬼。
她硬撑着打起精神,回到酒店将行李收拾好,准备去学校。
然而,夏栀去到学校门口时却得知还没到开学时间,不能允许学生提前入住。
没办法,她只能在附近又找了家最便宜的旅馆,准备凑合着过个十多天。
旅馆的房间小到只能容纳一张床,屋子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夏栀按开灯,一眼看见墙角趴着的不明昆虫,吓得立刻失声尖叫。
她颤颤巍巍地摸开门,想找老板换一间,然而老板却骂骂咧咧地说:“花那么点钱还想住多干净的地方?不住拉倒。”
夏栀回到房间,看见那只虫子仍耀武扬威地趴在那里,她就像是发泄一般,猛地抬脚狠狠踩上去。
虫子奄奄一息,她整个人却也像抽空了力气似的,蹲在地上无助地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她想有个家就那么难?
明明除夕那天晚上,她还和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