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跋涉什么的,是不适合小仙女的,尤其是晕车的小仙女。
姜久盈斜躺在车厢里,巴掌大的小脸没有一点血色,有气无力地枕在宁氏腿上,两颊肉眼可见的消瘦。
已是整整两天水米不沾牙,无论山珍海味还是乡间野菜,全部都过不了她的嗓子眼,明明肚子饿得绞着劲得痛,就是吃什么吐什么。
晕车晕到她这个地步的,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偏他们上京路途时间有定数,晚到亦是罪过,姜文远一边心疼女儿,一边害怕误了述职的日期,嘴上起了一串燎泡。
母亲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两个哥哥更是遍寻能解晕车之症的食材与药草,终于在路过开封时,有位老大夫给她开了安神的药,虽依然吃不进多少东西,到底能好好地睡着,不再吐酸水了。
全家人都狠狠松了口气,趁着她昏昏欲睡的空档飞速赶路,等她醒来,便放慢车速,如此这般地折腾了半月有余,他们一家终于看到了京城巍峨的城池。
做为一国之都,而且还是中华上国,接受四方来朝,首都必须有气势。姜文远与宁氏前二十多年的人生一直久居京城,即使许久未归,依然不觉陌生,亦无甚新奇。
倒是三个孩子活泼了些。一路上书本不离手的姜承轩破天荒地放下书,与二弟一左一右坐在车辕上,与很多外乡客一样,略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宏伟的城池。
兄弟俩一边看,一边描述给还不想起身的姜久盈听,一路走到姜家老宅门口,才整肃衣衫,由平贵叔上前扣门。
一早已经写过信来,告知家里要回来的。因此很快,姜家老宅中门洞开,姜家嫡支三房终于回京。
崔氏端坐在正厅主位,低头喝茶,让一众肃立于堂下的子孙噤若寒蝉,整个正厅里,林林总总二十来号人,连丝声响都没有,足见平时规矩严格。
姜文远带着一家人,疾步走来,脚下生风,掀竹帘进了正厅,齐齐跪倒在地。
“不孝子给父亲母亲请安了!”姜文远看着父母已经满头银发,不由地心里一惊,瞬间湿了眼眶!
十余年啊!每三年总是匆匆见一面,还未亲香够又得启程回任职地,这许多年,与父母相处的时日,居然一只手数得过来。
犹记得上一次他回京述职时,母亲的头发还没有这么白到不带一丝杂色,父亲的眼眸亦没有此时的浑浊。
他们真的老了,这个认知让姜文远觉得痛心,他失去了十余年能在父母身边尽孝的机会,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没有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剧发生。
都过了而立之年、儿女即将成年的三儿子在老夫妻面前如此真情流露,便是一向清冷自持的崔氏都有些激动:“我的儿,快起来!让为娘好生看看!”
哪有当娘的不想儿子的,官宦之家,聚少离多,也是没法子的事。
“以后就好了,三儿可以留在京里了。”姜楚摸了摸他花白的胡子,既欣慰又心酸地安慰着。
他们一家子做官的太多,别论官职大小,就那数量真摆出去也有些犯忌讳,除非所有人都在八九品的小官位置上晃悠,不然没道理一家人全能留京,少不得得轮番外任。
这个时代交通不便,医疗落后,往往一去山高水长,音讯难通,一别便成永远。
像姜文远这样,已是极幸运的。
母子俩相拥着哭了几嗓子,崔氏重新平静下来,由着大丫头伺候着净了面、重新上了妆,一家人这才分主次一一落座,将本来很宽敞的正厅挤得满满当当。
姜久盈精神不济,暗暗倚靠着二哥,勉强坐直,真心希望这场认亲大会能换个时间举行,让她缓缓神,喘口气,然而,她说了肯定不算。
早在上京前,宁氏便千叮咛万嘱咐过,回了老宅,凡事不可自专,必是要一板一眼地按着规矩来的,不然惹怒了祖母,她的日子不可能好过。
哪怕自由散漫了这许多年,姜久盈也自认为自己规矩上没啥大错,当着人做好,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那还不是她当山大王,怎么说怎么是,因此心里警惕之余更多的是不以为然。
她在一群人来回相互见礼之中昏昏欲睡,只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才一个激灵醒过来,就对上了祖母审视的目光。
糟糕,可不能触了霉头,她乖巧地低垂眼帘,用上从卢嬷嬷那学来的动作,大大方方地行礼问安:“孙女久盈,给祖父祖母请安。”中规中矩,应没有大错。
“走近些,让我瞧瞧,老三媳妇教的不错,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崔氏声音很慈和很轻柔,姜久盈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
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最初的生疏过后,只剩下亲近与孺慕。
“好好好,你是个有福气的。这次终于回家了,家里还有这么多姐妹,有人陪,有人疼,你们小姐妹可要好好亲香亲香。”
“是,祖母。在安庆时,常常觉得家里就我一个,未免无聊,总是羡慕别家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