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呈没想到第二天来的人更多了,而且一大半都不再是老人,而是年轻人,甚至是年轻姑娘们。
那些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们围着贺予,请他来给自己优化各种app,甚至做一些被服务商发现了会被封号的游戏外挂,当然,她们相信,以贺予的能力,服务商下辈子也发现不了。
等待间,那些小姑娘们眼波流转语笑嫣然,嘴里说着谢清呈听不懂的网络流行语,青春蓬勃的气息扑面而来。
谢清呈今天也有事,没时间留在家里,出门前他叮嘱贺予午饭按时吃,然后就拿着车钥匙走了,临走前他淡淡地瞥了那些姑娘一眼,没说什么话,驱车前往了校园。
“谢教授,这、这份表格您填错了,是沪医科,不是沪大。”
新来的助教诚惶诚恐地指出谢清呈的错误。
谢清呈怔了一下,发现自己真的把学校的名字都写错了,不由地抬手抵了一抵眉弓:“抱歉,请你再帮我拿一份表格。”
小助理立刻紧张兮兮地照办了。
谢清呈坐在办公桌前转着笔,白衬衫衣袖下的手腕桡骨随着这个动作而略微起伏。
他发现自己今天总是忍不住在想贺予被左邻右舍的女孩子们包围着的样子——不应该。他沉稳,成熟,信任伴侣,从不做吃醋这么幼稚的事情。
他只是觉得不太舒服。
所幸因为快开学了,最近要准备的工作很多,事情一件一件推过来,逐渐他也没什么心思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到了中午,谢清呈打开手机,照例看到贺予发来的消息:
“有没有好好吃饭?”
把这条消息读了一遍,谢清呈仅剩的那么一点不愉快就烟消云散了,他靠在办公椅背上,很简单地打了几个字:“嗯。你呢。”
贺予就给他发了一张照片,是一家星级酒店的专业营养配餐外卖。
“没你做的好吃。等你晚上回来。”
贺予很会哄人,又追加了这样一条信息。
“谁做的都不如你。”
于是当天晚上,谢清呈没有留校加班,手上的工作一做完,他就返回了陌雨巷。
他原本心情挺好的,直到停完车走进弄堂的时候,他碰见三三两两的少女掩嘴娇笑着迎面走来。
“是啊,真的好帅啊。”
“比电视上还好看呢。”
“我之前还信他弟弟在综艺里说他脾气不好,哪儿有的事儿,明明很绅士。”
“只是他一个大老板为什么住在这里呀?”
“你不懂,这叫体验生活,这帮有钱人有时候就这样……”
谢清呈微挑眉峰,沉默须臾,走进了巷子里,然后他就看到贺予居然还在院子里忙碌,帮街坊邻居处理一些手机软件上的问题。
只不过院子里剩下的几乎都是附近的漂亮女孩了,有的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他妈的还是个高中生就在那儿羞答答地忽闪着长睫毛望着贺予,一口一个贺学长叫的都不带含糊的,那嗓音甜的让谢清呈怀疑自己才三十多岁就要得高血糖了。
“谢哥,你回来啦。”贺予看到他,照旧高高兴兴地和他打招呼。
谢清呈看不出喜怒地应了一声,扫了眼那些花红柳绿的风景,进屋去了。
这天晚上,谢清呈给贺予做了四菜一汤,依旧丰盛,味道也不错,不过就都是些家常菜了,番茄炒蛋,酸辣土豆丝,红焖虾,清蒸鳜鱼,上海青豆腐汤。
吃饭时他似是随意地问了句:“明天还忙吗?”
“可能还要忙。”
谢清呈顿了一下,说:“那你自己注意。”
注意什么?
注意不要过度疲劳,注意保护视力——这是表台词。
至于潜台词是什么,那就需要对方自己悟了。
但是贺予好像并没有悟出来,他笑得乖巧,目光坦然而温驯:“嗯,好呀。”
“……”谢清呈与他对视几秒,不那么舒服,点了一支特制烟,线条流畅的手指夹着烟身,微微一掸,“早点休息吧。”
这天晚上,下起了夜雨。
谢清呈在贺予睡着之后,来到窗边,一边抽烟,一边思索着一些事情。
他以前只知道自己对晚辈控制欲重,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他自己事实上也是个在两性感情上控制欲非常重的人。
他完全信任贺予,也不把那些莺莺燕燕放在眼里。
但是他并不爱看到贺予被她们纠缠着的样子。他比较喜欢贺予按着他规划的方向不出差错地生活着,说句实话这种想法是非常自私且危险的,他也知道这样不好,所以他会告诫自己不要去管贺予的人际圈,随贺予爱怎样做就怎么做。
只是心里不痛快的感觉却不会说谎。
真奇怪,谢清呈夹着烟,靠在滑落雨珠的窗边想,以前自己怎么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