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玺一时间呼吸急促起来, 前世那个人明明跟他说过他是第一个听到这首曲子的人,可在这个时间点, 为什么也会出现这首曲子?
这分明不可能!
司行嘴里还在说着什么,顾玺完全没在意,他只觉得聒噪,一把把司行推开,顾玺推着轮椅, 着急地前往阳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有天际仍漏出些许熹微的光芒, 整张墨蓝色的苍穹布满一闪一闪的星星, 熠熠生辉。
草坪上立着几盏落地灯,部分装饰品上还挂满了一串串小灯泡, 草坪中央架着烧烤架, 炊烟袅袅,准备自己烧烤的人围在烧烤架旁走来走去,其他人围成一个圈, 席地而坐。
顾玺双手撑在阳台上,完全靠上肢力量,艰难地站了起来,他靠近阳台, 更能清晰地听到从底下传来的小提琴声。
草坪上有照明,但并不明亮到让顾玺清楚地辨别人脸的地步, 他的视线来回扫了几圈, 终于锁定在那个站着拉小提琴的人。
会是他吗?顾玺很难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来给他过生日的都是他认识的人,下面那个拉小提琴的人必定是今天管家请来的乐队成员之一。
前世的记忆涌上心头,顾玺想起他为顾家劳心劳力那么久,结果被黎远窃取了全部劳动成果,他自己的公司破产,同时背负了上亿元的债务。
说爱他的人此时都沉默了,主动或被动地离开他,顾玺觉得这是人之常情,他并不怨恨她们,但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他偿还不起巨额债务,个人信用也被银行标红,每天无数个催债电话让他精疲力竭,后来他连话费都交不起了,手机停机,一些专门催债的恶霸上门。
顾玺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他的。
顾玺自认为阅美无数,可第一次见到他,还是恍了心神,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漂亮成这个样子。
彼时他正在破旧的出租屋,被催债的人拉出了房门口,顾玺像条死狗一样躺在门口,那个人正巧从楼梯转角上来,看到催债的人非常惊讶,“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催债的人见到他也愣住了,随后像是怕碰碎精致的陶瓷,只对顾玺放了几句狠话,灰溜溜的走了。
那个漂亮的男人赶紧来扶他,就这样,顾玺和他认识了。
可能是怕催债的人还会来打他,这个人频繁地来他的出租屋,顾玺除去初见时的惊艳,后来便任由他出入,他自认为人生无望,只想躺平等死,漂亮男人和他说话时,他多半没有回复。
有一次,催债的人再次上门,把他打个半死,脸上都是血,顾玺晕了过去,他觉得就这么死了也好。
死了就能解脱了这悲惨的一生吧。
但是他没想到,醒来时眼前出现了一张漂亮的面孔,对方双眼盛满担忧,问道:“还痛不痛?”
顾玺的心一下子垮的稀巴烂。
自此,那个漂亮的男人住进他简陋的出租屋,会帮他做饭,会和他聊天,还会给他拉小提琴。
那把琴是他自己带过来的,顾玺都忘了那天是自己的生日,那个双眼弯弯,容貌仿佛被神眷恋过的男人微笑地对他说:“这个曲子我自己写的哦,你是第一个听众。”
“顾玺,生日快乐。”
顾玺重生后的第一时间,就像去找那个漂亮男人,但是他发现自己竟然对他一无所知,不知道他住在哪,不知道他叫什么,唯一的凭证就是那首独一无二的曲子,可是茫茫人海,顾玺怎么可能找到他?
顾玺对音乐没有研究,但是这首曲子他回味了千百遍,草坪上的小提琴声飘飘摇摇传来时,顾玺非常肯定,这就是那个人给他拉的那一曲。
司行也跟着来阳台了,看到顾玺扶着阳台站起来,还探着身子向外,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把顾玺扶到了轮椅上,“顾少爷,你这是要干嘛?想开点,过生日不宜见血啊。”
回到轮椅上的顾玺不想和他废话那么多,甩下一句“我要下去”,便急匆匆地下楼了。
留下摸不到头脑的司行在原地,暗暗纳罕,明明刚刚顾玺还说自己忙,不下去的啊……
顾玺非常快速地下了楼,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看到那个拉小提琴的人背对着他,其他人正坐在他身边,让顾玺莫名不舒服。
他想上前去,看看是不是他,可是这个时候,他又停住了,他见到他又能说什么呢——前世你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帮了我很多,我很感激你,也很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这也太变态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会不会把他当疯子。
身后的司行追了上来,埋怨他为什么走这么快。
顾玺在原地迟迟不肯动,这一刻的时间那么漫长,顾玺第一次知晓什么叫心惊胆战。
好奇、害怕、希翼、紧张,这好几种情绪一股脑交织在顾玺的胸腔里,胀得顾玺喘不过来气,最终还是希翼战胜了其他情绪,顾玺推着轮椅缓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