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越王在南朝不受宠,他也急于立功,以便回去能立足,所以只要让他承认将军摄政,再适当出让一些好处……当然,洛阳以东肯定是不能让的,这个条件太苛刻了,但既然南朝已经打下兖州,我认为,将军不妨考虑顺水推舟先把兖州以西几个郡县也都割给南边,待我们兵强马壮,以后还有机会再一雪前耻。”
章梵皱眉:“兖州本来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这种条件他们可能不会答应。”
谢维安迟疑:“那,不妨名分上再稍作让步,岁贡称臣,只怕是要委屈将军了。”
章梵听见这话,倒是微微一笑。
“一点也不委屈,这主意不错,反正我也不会称帝。”
这话倒是让谢维安吃惊,他还以为章梵摄政之后是迟早要称帝的。
章梵看见他表情,就道:“目前来说,我肯定是不会称帝的,称帝之后,不就明摆着告诉世人,我是篡位的么?与其如此,不如先扶一位合适的人登基,至于我,以后再说也不迟。”
谢维安一听,就知道
他早就想好了的。
古往今来,能眼看着帝位近在咫尺却忍住不去沾染的,少之又少,章梵之所以能忍得住,完全是他还没从亲手杀死皇帝这件事里恢复过来,而谢维安和严观海的存在,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得位不正,更何况现在内忧外患,他满脑子官司,清楚知道自己如果当上皇帝,即刻就要面对更大的暴风雨。
“那将军,是想以齐王为帝吗?”谢维安忍不住轻声试探。
章梵似笑非笑:“齐王已经记事,我难道想让他过几年被人提醒旧事,然后重蹈陛下铲除赵群玉的覆辙吗?”
谢维安拱手道:“是我失言了。如今国家动荡,能者居上,事急从权便是,不过将军既然想要谦让,能否告知人选,也好让我在南朝和柔然人面前有个转圜余地?”
章梵玩味道:“你看杨妃的孩儿如何?”
先前皇帝后宫,除了齐王之母外,还有一位杨妃,出身高门,刚刚诞下麟儿,原本也是风光无限,与贵妃两花争放的局面,许多人还私下揣测皇帝迟迟不立太子,是否更为属意杨妃之子,谁料天有不测风云,杨妃与严贵妃还没开始宫斗,皇帝就惨遭横祸,这下也斗不成了,能先保住小命再说。
谢维安好像听不出章梵的试探之意,神情兀自不变。
“杨妃之子尚在襁褓,一切有赖将军主持局面,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以谢维安之能,其实也猜不大透章梵的打算。
你自己暂时不称帝,又不要齐王,不就只剩下杨妃之子了?
谢维安可不认为章梵会找城阳王,那是个成年男子,可比什么都不晓得的杨妃子难控制多了。
章梵见谢维安没猜出来,不禁有点得意。
“谢相忘了,这不是还有现成的一位,蒙受冤屈,被陛下贬谪到雁门去。”
“章年?!”
谢维安抬起头,表情难掩震惊。
章梵居然想抬举已经被贬为庶人的淮阳郡王章年?!
……
蓬莱殿,清晖阁。
这是往常天子宴客之所,逢年过节,众臣不在太极殿,就在清晖阁。
清晖阁里还有几间偏殿,陈济他们现在就被安置在其中相邻的两间,外面守卫森严,隔墙有耳,连说话都得将声音压了又压。
陈济怕被听见,索性用手指蘸水在桌上写写画画,以作沟通。
“我们没被看穿吧?我觉得我表现还不错,董恂那小子被唬得一愣一愣!”
要不是场合时机不对,陈济都想手舞足蹈表示得意之情了。
但公主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惊得差点跳起来。
“当时章梵也在场,只是没出来。”
“什——”陈济差点嚷起来,好悬及时控制住,“你确定?”
公主嗔他大惊小怪:“这是必然的,董恂没有分量,章梵不放心谢维安在,必要亲自监视。”
侯公度:“这么说,谢相的立场还是倾向我们的?”
公主:“我感觉是,他给我们透露了一个信息,现在宫里的确被章梵控制了,而且消息还没有外泄,但章梵也控制不了多久,总不能外面在打仗,皇帝还一直抱病,所以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放出消息。而且我方才用柔然语说话时,其实说了几句藏头诗,用来试探谢维安,他好像听懂了。”
“你说了什么?”
陈济有点茫然,他当时根本就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只是随口胡说一通,结果公主说的话,竟然还是藏头诗?
公主道:“我让谢维安设法帮我们争取一个近身见章梵的机会。章梵现在如惊弓之鸟,肯定很警惕,但只要有这个机会,我们就可以找到下手的空隙。”
侯公度皱起眉头:“您有把握谢相会站在我们这边吗,万一他给章梵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