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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城阳王是个性格敦厚的人。 否则换个人数十年如一日被章骋猜忌打压,早就来一个破罐子破摔鱼死网破了。 作为城阳王的儿子,章晓也继承了这种敦厚,小小年纪就“心宽体胖”,虽然平日里也没少四处蹦跶,不算是个安静孩子,但体型一直是圆墩墩的,甚至在登基之后有日趋圆润的架势,为此长公主还严格控制了他的蜜煎摄入。 章晓本身是很不愿意当这个皇帝的,有人醉心权力,自然也有人只想躺平度日,更何况他小小年纪,还未能领悟权力带来的魔力,在失去父母之后,他日复一日与长公主等人相处,虽然每日也有谢维安等重臣大儒为其授课,但归根结底,他与长公主血缘更近,相处更多,得到的教导更多,自然也在感情上更为依赖。 在他这个年纪还无法完全理解出嫁含义时,宫人近侍告诉章晓,出嫁就是从一个家到另外一个家,完全成为另外一个家的人,不过公主毕竟是公主,公主下嫁与寻常女子出嫁不同,公主嫁人之后依旧可以选择住在公主府,死了之后也不需要入夫家祖坟,而有单独的公主陵墓,但长公主嫁人之后,入宫次数可能会更少,想要相见也可能会更难。 章晓被左右说出一腔愁绪,根本不愿松开长公主的手。 “姑母以后有了娃娃,还会喜欢我吗?”他很惆怅地问道,胖乎乎的脸皱成一团。 章玉碗反问:“如果陛下以后有了新的姑母,或者再多一个长辈,还会喜欢我吗?” 章晓还挺认真想了:“自然是会的!” 即使他还有更多亲人,但姑母的存在肯定是不能取代的。 无数个夜晚,他被梦魇惊醒,是姑母闻讯入宫,为他讲床头故事,伴他入眠。 也是姑母接他出宫,带他周游长安,告诉他那么多玄奇掌故,市井风物。 这些点滴他都记在心里。 章晓还记得自己从前跟着父亲去拜访博阳公主,同样是姑妈,后者对他就不假辞色,可见亲人与亲人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那我也还会喜欢陛下。” 长公主单膝跪地,与他平视。 她今日穿着嫁衣,火红披帛,青色深衣,金线缀边,头上没有繁复金钗宝石,仅仅带了一顶束发的莲花金冠,冠上伸出几许花枝金叶,轻颤微摇。 无须繁冗修饰和浑身宝石来妆点身份,便只是这一身嫁衣,已足够耀眼,令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我们血脉相连,相依为命,姑母没有理由不喜欢你来[笑*人]*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哪怕以后有了孩子,那只是意味着你多一个亲人罢了,以姑母的年纪,一定会比你早一步离开人世,到时候我们留下的孩子,也是我们在这世上的延续,更是代我们继续陪伴你的亲人。” 她将自己的手,与章晓的手相叠。 大手牵着小手,虽然公主的手修长白皙,并不算大,但在小小年纪的章晓看来,这几乎就是庇护在自己头顶的整个世界。 他经常从宫人口中听说公主提剑亲自斩杀章梵的情景,也无数次听说公主与陆惟在秦州千万叛军中杀出重围的故事,在章晓看来,长公主已经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 “我喜欢陆惟。”他听见姑母如是说道,“我希望也能让陛下亲自见证这份喜欢,还请陛下为我送嫁,好不好?” 然后章晓答应了。 他一手牵着长公主,一手抹着眼泪,将人送出宫城,送上马车,又亲眼看着她与陆惟携手拜了天地,共饮喜酒。 主婚人是谢维安,小皇帝既是女方亲属,又是以帝王身份受新人跪拜,这样的场合与亲朋,热闹是热闹的,却无人敢放肆。 更勿论新娘新郎,一个是摄政长公主,一个是九卿之一,威势逼人,想闹洞房的人,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如刘复这样爱玩的,只好将蠢蠢欲动的心思按下。 许多出席婚宴的年轻女眷,看着对长公主露出笑容的新郎,心头难免也百味杂陈。 要知道陆惟虽然风仪在外,名满京城,总有许多小娘子明里暗里芳心相许,也没少门第相近的人家找陆家相谈婚事,但陆家根本就做不了陆惟的主,几次下来之后,纵是陆敏暴跳如雷也无济于事,加上陆惟时常出外办差,婚事也就不了了之,许多小娘子甚至幻想过等陆惟年纪再大些,挑选的余地也就小了,大不了届时自己再让家里上门,总能让陆惟服软点头。 可谁能想到,这陆远明去了一趟西域回来,竟给自己找了个尚主的婚事。 眼前的长公主容光焕发,眉目如画,与陆惟并肩携手,正可谓金玉鸳盟,谁又能说两人不配?谁又敢提公主是二嫁? 再说二嫁又如何,满京城续弦三娶四娶的权贵公卿不知凡几,谁也不敢用套在凡俗女子身上的苛刻去要求公主。 于是小娘子们看着这一对偶,更是心碎了一地,还得强颜欢笑。 刘复因为不敢闹洞房而郁闷,身旁的上官葵也跟着他喝闷酒。 “喂喂,不能闹洞房也用不着这么喝吧?”刘复被他灌酒的架势吓到了。 上官葵摇摇头,远远看着长公主与陆惟给小皇帝敬酒,自己又仰头一杯喝下去。 刘复有种不妙的预感,凑近压低了声音:“莫非你,倾慕长公主?” 上官葵看他一眼:“我的确倾慕长公主,但我喝闷酒不是因为她。” 刘复:“那是怎么了?又跟你爹吵架了?” 上官葵闷闷道:“白芷还远在益州,不愿回来,连我爹也说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