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封地富庶,义庄建得也比旁处完善。
分为太平房和长生屋,太平房内停放遗体,长生屋放棺材,有专人看管。
听闻婵夏是王爷府出来查案的,看管义庄的老者不敢怠慢。
婵夏客气道:“老伯,我看你这收拾的干净,气味也不重,可见这会没几具尸身吧?”
老者拱手。
“姑娘说的极是,这会有两具都停在长生屋内,都是来这经商客死异乡,只等着家人过来认领。”
越是富庶的城镇,经商的便越多,有些外地的死在这,便会先停在义庄,只等着老家来人运回去,讲究个落叶归根。
“官衙仵作都来验过,一个是正常病死的,一个是...哎,年纪轻轻的,太不知节制了。”
“哦?可否带我看看?”婵夏起了兴致。
老伯带着婵夏进了长生屋,来到一具棺材前,看婵夏是个姑娘,忍不住劝道:
“姑娘,这你看...不合适吧?”
婵夏接过彩凝递过来的手套带上。
“我是仵作,对我们这行来说不分男女,只有生死。”
说罢,直接把棺内死者的裤子褪了去,看了眼,彩凝马上别过脸,这,这也...
“嗯,的确是死于脱阳。”
“姑娘好眼力,只看一眼便知,我们这的仵作也是盘问了许久,说是死在飘香楼,跟他在一起的姑娘都吓坏了。”
“作过死这很好分辨的,男子精气耗尽,死于妇人身上,真则阳不衰,假则萎。看这大片尸斑,死了有四个时辰以上了。”
婵夏摇摇头,对彩凝说道:“这具死亡时间太短,用不到——也别说用不到,等回头给那个渣爹看看,以儆效尤。”
婵夏口中的渣爹,自然就是魏王了。
就该给那个媳妇死了没几天就急着跟小妾鬼混的渣滓看看,不节制,这就是下场!
彩凝已经习惯了婵夏一贯的大不敬,权当没听到就是了。
“另一具何在?”
老者带婵夏来到另一具棺材前,还没开盖,便闻到了刺鼻的味道。
“姑娘,这具可不同刚刚那个,有几天了,且没做过防腐...”
婵夏推开棺材盖,看了一眼里面的死者,已经开始腐败,气味很重。
“这位掌柜的生前在城内该是有不小的营生,只可惜宠妾灭妻,死时原配不在身旁,亲儿子不肯原谅他,小妾大抵是卷钱跑了,这一生拼搏,终究是错付了。”
“姑娘你怎知...?!”老伯看婵夏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姑娘只看一眼,便推测到死者的情况?神人也!
“是老伯你告诉我的啊,你说这两具都是经商客死异乡,经商之人手里多少得有些银钱,他身着寻常买卖人的绸缎华服,可见生前不差钱,可死后用的是最次的棺材,停了几日,防腐也不做,只有一种可能。”
“他老家应该是有正头娘子,在经商地又纳了妾,大多商人都是如此,人死在异乡,妾不主持后事卷钱跑路,他才落得这般下场。”
祖籍必须要有管家娘子,主持中馈,养儿育女,负责家族祭祀。
在经商地另外成家,大燕不允许平妻两头大的出现,所以这些商人们在异地只能纳妾。
说是妾,可与正头娘子待遇也相差不多,上头又没正房压制着,日子大多过得都很滋润。
反倒是老家的正房,常年见不到自己男人,操持家务,虚度年华,老得格外快些。
“别的暂且不提,就说王掌柜的宠妾灭妻,亲儿子不肯原谅他,这姑娘又是如何推断出来的?!”
“他身上的衣服是他死当天穿的常服,死后竟无人给他换送老服,亲子必不在身边,看他的模样,该是四十朝上,这般年纪长子正该是带在身边,或是历练,或是督学,不带便说明他心里没有祖籍的家。”
老伯连连点头。
“姑娘你全都说对了,这王掌柜在城内开当铺,活着的时候是何等风光,只是听闻他待老家的发妻很是苛刻,前几年还能看到他家娘子领着孩子过来寻他要钱,被二房用水泼了出去。”
老伯长叹一声。
“谁能想到,王掌柜死后竟这般不体面,他那爱妾卷了铺面跟伙计跑了,已经托人给老家送去信了,到现在还没人过来,这尸身已经腐败,至多留一日,再无人认领,也只能拉去乱葬岗了。”
生前那般风光的人,死后竟沦落到这步田地,世事无常啊。
“那倒不必。明日将这两口棺材一并送到魏王府,事成魏王自会出一笔丧葬费,只当是他帮我忙,我给的回馈吧。”
出了义庄,彩凝欲言又止。
“夏姑娘,你该不会是想告诉王爷,宠妾灭妻没有好下场吧?”
如果只是这样,王爷只怕是恼羞成怒,直接砍了夏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