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活的大陆庄这个地方,自古为“大陆泽地”,属平原地带,因着土地沙化碱化较多,所以用作农耕田地的并不富足,主要依仗种植北方果树,多为梨子,苹果。其中,梨子最为出名,长的皮薄多汁肉,爽甜无比。梨熟时节,家家户户把自然落于地上的梨子,拿大锅一蒸,熟了之后便是孩子们最想吃的物件。而梨子又是村委会分给各家户用于收成的主要来源。又因耕地有限,这块地方自古以来商贾之事众多。服装、线缆、农机配件是这里的主要营生,出门跑营生的村里人,足迹遍及天南海北,全国各地。所以,这里的人被外地人说脑子精明,一问到是这里人,基本上都听说过,也算是名声在外。
凡我同学、朋友,一般男孩子小学毕业后,再过上几年,基本上就去给本村在外开铺子做生意的人去干活了,或搬货送货,或销售服务,家里老人的统一叫这为“守门市”。这些男孩子在外面待上几年,见过了世面,懂得了人情世故,有的人回来娶上媳妇后,在村里就做点小生意,日子过的也不错;有的人基本就留在外地了,留在北方的,南方的都有,为人打工也好,自己另立门户做生意也罢,反正很多人是做的风生水起,也都是村里人的艳羡对象。逢年过节,开着车回来的大都也是这些人,有些衣锦还乡的味道。
自我记事起,就常常听大人们说,谁谁谁在外面做生意做的多大多大,村里的谁谁又帮人去守门市去了;谁谁谁做生意做的很好,人家爹娘享福的很,买这买那了;还有谁谁谁,做生意出车祸死在外面了,到死连个全尸都没有回来等等。很多事,很多人,基本上都和做买卖做生意有关。老一辈的村里人还是羡慕那些出去跑营生的,时代不同了,有些老人对挣钱的人也慢慢转变了观念。
后来,村里做大买卖的人越来越多,去全国各地的人也越来越多。新疆乌鲁木齐这个地方,在90年底末期就是村里人跑去营生的重要之地,后来随着几个做大买卖人的辉煌战绩,就愈发受到青睐。这些去的人中,有带着发财梦单枪匹马独自过去闯荡的,有带着公司职位去的,有拖家带口过去并在这儿定居买房的,男男女女人数众多。我初中高中至少有十几个男同学女同学跑去了新疆。去的人中,不说三步五步一个,大体上说做这行当买卖的,十个人里面怎么也有一个大陆庄村里人。
90年代末期,我的哥哥就和几个哥们儿也禁不住诱惑跑去了新疆。后来,我的妹妹也一家迁往了新疆,在当地买房,生子,孩子落户上学,这是后话。
当时,听说哥哥要去新疆守门市的时候,我爹娘是百般不愿意。我家中姊妹虽多,但也就这么一个男娃。虽不是重男轻女的家庭,但爹娘对我哥哥的偏爱自小多少就有。所以听到哥哥要跑去新疆,我爹开始是极力反对的,然而架不住我哥哥的百般哀求,说了自己到新疆后如何如何,且同行的都是同学知己,断不会出什么乱子。
后来,我爹就勉强同意了。他思忖着,这孩子长这么大了,确实还没有历练出来,多出去跑跑达达,也全当是见见世面了。其实,我知道我爹不愿意孩子出去吃苦,毕竟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那个年代,我爷爷是被扣上了帽子,在村里扫大街。家里一大家子人,穷得叮当响。我爹的日子也不好过,因着是家中的老大,自十几岁便被逼着去卖些例如饼子,酱肉,甜瓜等,让全家人有口粮吃。那会儿得偷偷摸摸的。我爹那么小,晚上进完货,骑上二八自行车就往省城跑,天不亮就到了,一早上卖完,骑着车子又跑回来,这来回就是将近二百公里的路程。60年挨饿的时候,要不是我爹脑子活泛,家里人饿死人也不在话下。我爹长到近二十岁,娶了我娘。迎娶我娘的时候,我爹连条棉裤都没有,还是穿的他奶奶的棉裤,总算是把媳妇娶到了家。好在婚后,我爹娘能干,日子慢慢地好起来了。我姊妹虽多,但比我大部分同学吃穿上都要好。我爹在大队里做个记账的营生,也时不时去全国各地跑采买。河北走遍了,去过山东、河南、山西等地,其中辛苦暂且不说。我娘则在家挣工分,看孩子,照顾我太奶奶(分家的时候,我太奶奶归我爹娘赡养)。
做通我爹的工作那是非常不容易的,毕竟这个儿子是快四十的时候才得的,当时头三胎都是女儿,被村里的妇女嘲笑地不成样子,说我爹这辈子是没有儿子命了。我娘怀上我哥的时候,找算命先生给算了一卦,说这胎肯定是男孩了。即使,算命先生这么说,我爹还是没有实打实的相信。
一个下午时分,我妈在家生产,我爸在队里干活。当有人告诉他,我娘生下儿子的时候,我爹兴奋地扔下手中的锄头,撒腿就往家里跑。跑到家里是左看右看,欢喜到不行。
我哥生得俊俏,浓眉大眼,身材修长,像极了我娘年轻的时候,见过的人都喜欢这个孩子。随着年岁增长,人也长得高大。
小时候,我哥哥有一次在玩斧头的时候,斧头砍到了脑袋,留下了一个大疤。后来,哥哥嗜睡,说话也不是很利索。若干年后,我爹说,“脑袋可能被砍坏了”。
我哥去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