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泉经常问自己,那群人囚禁自己的意义是什么。
倒不是不想问别人,实在是周围没有人。
四方的房间内,唯一的家具是木质藤椅,韩泉就在这上面躺了一年又一年。
没有窗户,唯有一扇用尽办法也打不开的朽烂木门,上面还挂了许多蘑菇。
凹凸不平的土墙上是他写的一个又一个的“正”字。
十年前,他才十三岁,放学的路上看到失踪多年的父母,结果父母没追到不说,自己还被人套了麻袋扔进这个要啥没啥的房间,一呆就是十年。
“都十年了,你们要什么倒是说啊!”被耗得一点脾气都没有的韩泉躺在藤椅上翻了个白眼。
最开始,他以为自己遇到了绑架,可是没有人问他要家里人的联系电话,后来他以为那群人要打断他的腿脚做成残疾人去乞讨,连断哪里他都想好了,然而还是没有人理他。
更惨的是头两年还有人每天给他送一顿饭,后来自己就像是被彻底遗忘了一样,独自缩在这个破房子里自生自灭,再也无人问津。
全靠这扇打不开的木门上长出的蘑菇,让他苟延残喘到了现在。
吐槽归吐槽,生活还是要继续。
韩泉挣扎着起身,准备摘两朵蘑菇垫垫肚子,因为常年吃不饱,他的身体异常羸弱,哪怕是起身都有些困难。
然而今天,他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在这黑暗而又寂静的环境中,任何一丝光亮,任何一丝声音都会无限放大,门锁转动的“咔哒”声犹如重锤炸裂在韩泉耳旁。
他瞪大眼睛颤抖着唇不敢置信地推动木门,犹豫了一下,然后一鼓作气推开。
以往,每次接触木门不是电击就是被莫名其妙弹飞几米远,而今天,它终于像普通木门一样发出“吱嘎”声。
门开了。
门外是一条青石砖长廊,周围一片漆黑,百米外的一扇门砰的一声打开,外面的白光先后涌入这个黑暗的空间。
也许是因为常年在漆黑的环境下生活,韩泉的视力异于常人,即便是漆黑的环境下也能勉强视物,更何况对面的门还散发出刺眼的白光。
韩泉倒是宁愿那道白光暗淡些,至少不要让他清楚地看到长廊两旁,那隐匿在黑暗处的一双又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几乎是他开门的一瞬间,黑暗中的无数双闪着精光的眼睛统一将视线聚焦在了他的身上,屋内腐朽潮湿的气味被冲淡,同时涌入鼻腔的是来自黑暗中的铁锈味。
被盯着的韩泉捏了捏拳头,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困了他十年的屋子,藤椅静静地躺在屋子边缘处。
“再也不见了。”
韩泉嘴中喃喃一句,收回目光,朝长廊踏出一步。
一步两步,随着青石路两旁躁动声加大,韩泉强撑着奔跑起来。
当黑暗中的怪物们看到韩泉距离那扇发着白光的门越来越近越发躁动不安,口中涌出的腥臭味几乎铺满了整个空间,韩泉甚至能感受到来自路两旁燥热的呼吸。
然而他们却始终无法触摸到韩泉,也无法阻止他跑向那扇发光的木门。
门外也许不安全,可是韩泉再也没有勇气回到之前那个阴暗潮湿的房间,他受够了。
因为常年填不饱肚子,奔跑消耗了韩泉绝大部分体力,当他跑到木门前时,已经开始大喘粗气。
韩泉单手搭在门框上弯腰缓解胸腔的疼痛。
指尖传来微微的湿意,门上长了薄薄一层青苔,散发着朽木潮湿的气味,门大咧咧地敞开着,门外被一片白光笼罩看不真切。
迈入门槛前,韩泉再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传来的兽吼声越发激烈,成百上千双眼睛怒视着他。
终于结束了。
韩泉大步迈过门槛,白光瞬间将他吞噬。
“回来了回来了。”
外面嘈杂一片,韩泉揉了揉被白光晃到暂盲的眼睛,白光消失,自己立于一座不算高的山崖之上,山下一群人仰头看向自己。
随后木门“砰”的一声关上,力度之大犹如被人踹了一脚。
山下的人们脸上先是紧张,看到韩泉的一刹那全部化为失望与惊愕。
是因为自己穿得不得体吗?韩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十年前的衣服裤子鞋子早就不能穿了,浑身上下唯有一条内裤还是用衣服改的。
已经和得体没什么关系了。
山下一位中年男子手作喇叭状对韩泉呼喊道,
“小兄弟,那个鬼追不到你了,你活下来了,快下来吧!”
结束了吗?
韩泉茫然地抬首看向周围,远处是望不见的城市边缘,近处是战争后遗留的废墟,所有高楼均被拦腰斩断插在地上,甚至没有一栋楼高过自己所处的位置,而那些矮些的房屋也是红砖与钢筋尽漏,不要说记忆中那些走街串巷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