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不知他在门后,听到多少。
洛晓定在原地,不由后脊发凉。
纪巡今日穿着一身灰色高定西装,妥帖且有质感,衬托得他的颈部修长白皙。
他长身靠在门口,眼神在妻子与丈母娘之间盘旋过几秒,眉眼清冷如山巅覆雪。
打过招呼,换鞋进入。
趁着丈母娘回身进厨房的时间,纪巡从背后环住洛晓。
他箍住她的两只手,一边低头用脸颊去贴她的脸颊。
洛晓很不习惯两口子在长辈面前这样不避讳地亲昵。
谭美凤回头看到这情形,却是带着笑容又将视线扭回了厨房。
洛晓侧开眼神,不想与他对视,不自在地挣脱了一下,想往前拉开一点距离,又被身后骤然收紧的手臂给拉了回去。
纪巡的手箍得更紧了,随着她转头,他的鼻尖便触着她的天鹅颈,呼吸散落在她的脖子上的肌肤上。
洛晓近乎恳求地看了他一眼:“别闹,回去再说。”
这天洛晓那渣爹不在,他们三个人吃完饭以后,谭美凤摆摆手,附赠了几袋苹果和虾干拎到门口。
谭美凤仍旧是笑得两眼弯弯:“快把她接回去!小俩口这都过了多少年了,平时有什么好好商量。晓晓哪里不对的,巡巡你跟妈说,妈给你做主!!”
“哎~谢谢妈~”
纪巡这模范女婿,果然乖顺地应了下来。
然而待洛晓娘家那扇门的光影一合上,纪巡便居高临下地审视起了洛晓。
他沉默着,连眸色都变得深了些。
洛晓与纪巡相识十五载有余,其中结婚八年。
在不知道内情的情况下,他们从校服到婚纱,还白手起家,的确令人艳羡。
很多年以前在校园时代,甚至是洛晓倒追的纪巡。
后来纪巡向她求婚是在冰岛,北极圈。
那时的纪巡,赚钱能力远不如现在。
二十多岁的时候,仅仅是去冰岛来回的机票钱,他都凑了好几个月。
但即便如此,他一直都是有才华的。
那一年的纪巡,遥控了一排特制的能扛低温的无人机上去,每一架都铺设有光路系统。
这些无人机的机身亮起来的时候能看到明显的字体,连起来就是这句话
——洛洛,嫁给我吧!!!
洛晓满心欢喜地点了点头。
他们在无人的北极圈望着极夜,双双躺倒在雪地上。
当时不知道几点了,洛晓全副武装,穿得跟个宇航员似的;
而身边的纪巡也忽然疯了一瞬,他在皑皑白雪里近乎赤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运气好,内脏没有被冻伤。
只是他的灵魂在地球的近乎极点处丢掉了世间束缚,好像被疯神点拨,重获新生。
洛晓也从不曾问纪巡要彩礼或者房子。
她什么都没要,面包她自己会挣。
连对戒也是去银饰店,纪巡手工打的。
洛晓曾经觉得,在北极这样无尽的苍穹之下,都能够纯净地相伴,是爱情没错了。
然而漫长时间流逝,洛晓家窗玻璃上的“喜”字,还是渐渐褪色了。
喜字剪纸的背面,也局部失去了粘性。风吹过来,薄薄一片,要散不散的。
实在没想到,这对养眼的璧人,在很多年以后,他们会走到如今这般境地。
洛晓与纪巡从娘家回来以后,空气中仍旧是有一丝压抑,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厨房水槽里多出来的那两条鱼,正瞪着眼睛,张着鱼唇一张一翕。
纪巡最近每次在杀鱼的时候,都叫保姆袖手。
他亲自来开刀,以得到一种奇异而血腥的快感,接近于一种发泄。
不过今日,这鱼是不必杀了。
纪巡坐在客厅有一搭没一搭地瞧几眼电视,单手夹着半截快要燃尽的烟,余光却是在盯着他妻子的背影。
洛晓披着毯子,坐在她家的阳台椅上放空。她仍旧美得浑然天成,连背影都清丽落寞,像一樽盛放蝴蝶兰的古瓷。
男人薄唇勉强牵着点弧度:“还没好吗?”
见她出神没听到,纪巡嗓音沉淡,又问了一遍,“怎么还不进来?电视剧一集都做完了。”
洛晓道:“透透风,马上进来。”
纪巡长睫垂敛:“为什么不马上进来?是我让你嫌弃了吗?”
洛晓:“……没有的事,你别多心。”
纪巡:“需要透风?在我身边坐着都难受?”
洛晓心里想着:哎……你要真是闲到找架吵,你就去找点事做,比如种种杂交水稻。
但她只能想想,并不能真的这么揶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