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许清一个小奶娃娃足不出户,又怎么对许家的情况知之甚多?
当然是利用年龄优势,听墙角啊!
此刻,斜月沉沉,四周一片静谧。
一盏油灯照亮内室,给整个房间披上了一层温柔的外衣。
李氏掖了掖睡着香甜的闺女的被角,问道:“小丫也快百天了,是不是该起个名字?总不能整天小丫小丫的混叫。”
“也是。”许大夫沉吟半刻,想了想说:“有道是“人间有味是清欢”,二丫头就叫许清欢吧。”
“小名就叫清清。”
许大夫心里偷偷抹了把冷汗。前面三个孩子的名字都是选自中药名字,要他来说,这名字多好!又好记,一听就知道家里是开医馆的。
偏偏夫人不满意,非认为他是偷懒,懒省事。小丫的名字是他翻烂了好几本书才想到的,看来好险侥幸过关啊。
许大夫看看夫人面带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想到今天收到的好友的信。想到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他咳了咳,讨好道:“夫人,今天我收到了詹师兄的书信。”
却是李夫人听到这话,脸色刷的一变,颤声道:“远志要去平阳府吗?”
“不去,不去。”许大夫拍着夫人的背,安慰着。
“那詹师兄写信是有何事?”李夫人有点疑惑,非年非节,以詹师兄为人寡言的性格,不会突然寄一封信。
“百草门要选拔内门弟子,所有河西道的外门弟子,都要在重阳节前赶到河西道治所,青州府的百草门分部。”许大夫口中苦涩,“远志这次也要跟着一起去青州分部。”
短短几句话,对李氏来说是晴天霹雳。
“相公,远志……要……”李氏结结巴巴,“要去……青……青州?”自己的儿子还不足十岁,青州离平阳县上千里,这如何能让做母亲的放心?
虽知道儿子早晚要去百草门,能拖一天是一天。但是真到了儿子要离开的这一刻,李氏还是难以接受。
“相公,远志能不能不去?”李氏眼含热泪,还是带着一丝期盼。
“不行!百草门各分部选拔都是三年一次,所有弟子都要经过选拔方可入内门,万无徇私的可能。”
“远志能够留在家中不去平阳府和其他外门弟子一起启蒙,已是詹师兄体谅我们,若此时不去,岂不是陷詹师兄于不义?”虽不忍,但是许大夫还是申明了利害。
李氏再也忍不住,伏在床头低泣。
“我们家中薄有余财,又不是贫寒之家,何必巴巴的把好好的孩子送去什么劳子百草门?”
“夫人。”许大夫轻拍李氏的肩头,“为夫幼时家中遇难,若不是遇到师傅他老人家救助,又教我一身医术,我许家庆哪里有今天的好日子?百草门对我有大恩,我的后代加入百草门,为门中效力乃应有之义,岂能忘恩负义?”
“更何况,百草门门内的长老、堂主们,个个医术高超。百草门又掌握大景朝大部分的草药生意。远志去学个十年八年,回来也可帮我分忧。咱们药堂除了跌打外伤拿手,其他的也都是平平,实在是我医术不精,日后还需远志学成归来替我分忧。”许大夫掰开了,揉碎了。一点一点给李氏分析。
“更何况,百草门的门槛可高,普通老百姓想加入百草门还需要气运。咱们远志能够加入百草门,也是他的福气。他能够在家启蒙三几年而不入外门,已是詹师兄门规外开恩。现如今,我们可不能背信弃义,既对不起詹师兄,又耽误孩子的前程。”
李夫人知道此事绝无转圜的余地,再也忍不住呜呜大哭起来。
许大夫不迭声的安慰。
“莫哭,莫哭。百草门主营药材生意,门内都是大夫。也不需像青城派、野狼帮这样打打杀杀的。远志加入百草门,安全是无虞的。”
“都怪你,都怪你……”李氏推开许大夫的双臂,轻捶着。
“好好,怪我,怪我。若你真放心不下远志,每年我们可去青州看望他。”
“过个几年,等远志可以在药铺学习了,我跟詹师兄求求情,把他调回临川府。”
“我的好夫人,你这哭的为夫都心碎了……”
不说李大夫不停的分析利弊,劝慰夫人。另一边,装睡的许清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终于搞清楚了大部分的来龙去脉,心中的震惊不亚于李氏。
原以为这是一个犹如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腐朽酸臭的封建国家。原来,这是一个武侠世界啊!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个武侠梦,幻想着能够仗剑走天涯,沧海度余生,做一个快意恩仇,笑傲江湖的侠士?
许清忍住仰天大笑的冲动,心中的小人已经在叉腰狂笑。
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
看我许女侠独行江湖,行侠仗义!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