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她在这件事之后右手彻底残废,不仅拿不了球拍,连笔都抓不紧,体校的人来招生,只瞥了她手一眼,就让她下球桌了,她知道区城的体校是什么地方,人人做梦都想进的地方。
她又看见赵老师家的黑白电视,屏幕上正放着乒乓运动员获奖登台,接受鲜花掌声的画面,但那个画面离她特别远。
因为手部残疾,很多工作都不要提前辍学的她,赚不到太多钱,不仅温饱是问题,舅舅得了重病时,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后的亲人死去!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不反抗,如果当初手没废,是不是她就可以站在领奖台上,舅舅也不会凄惨地过了半生,最后被病痛折磨地死去?!
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令人绝望和痛苦到了极点。
常晴醒了,她看着床头放着的球拍,做了一个决定。
此刻,接到要求的她按时来到了小池塘边,因为营养过剩长得肥头大耳的刘耀正站在臭水塘岸边,回头看见常晴,他露出狡猾的笑,“喂,明天体育课,如果打球,选我当对手,听见没有?”
刘耀妈妈告诉他,明天体校要来招人,两人一组打一局球考察水平,常晴乒乓球打得好,体育老师也是知道的,如果他能在明天的球桌上全面碾压她,再加上家里托人送的推荐信,他还能进不了体校吗?
而且,落镇上乒乓球打的最好的孩子,没了常晴,那就是他。
但刘耀知道,常晴没那么老实,要她老老实实输给自己不一定,今天得给她的手——下一剂猛药。
常晴看着他,“行。”
旁边的两个更高的小孩也笑起来,跟着起哄,“没人要,臭垃圾。”
刘耀高兴了,就会请客,他们知道刘耀讨厌常晴,既有她球比他好的原因,也有她是他同父异母姐姐这一点的影响,而无论是刘耀还是他的父母,都厌恶这一点。
他们认为常晴是个赔钱货,配不上刘这个姓。
看着眼前的常晴,刘耀说出了那句他习以为常的话:“过来,往这水里找找,我东西“掉”进去了。”
寒冬腊月,水温在零下,皮肤碰着,会像刀片一样疼。
傻子才会把手伸进去,但刘耀知道,常晴会,因为她不敢说一个“不”字。
常晴动了,她径直走到池塘边,刘耀还没开口,便只见常晴抬起一脚——
直接把他踹进了污水池塘里!
明明瘦弱的女生不知为什么力气那么大,把他这个“胖球”踹飞好几步远,扑通一声落水的闷响在这夜里格外刺耳。
伴随着旁边两人错愕的目光,这个平时被他们欺负惯了的女孩说:“你们可以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学校,像上次一样,我会被开除,然后有大把的时间和你们玩,所以你们每个放学的下午,都‘最好’有家长来接你们。”
“对了,刘耀,你自己掉进池塘的东西,自己找去吧。”
说完,她扬长而去。
忍?
忍到家破人亡,忍到人生尽毁?
绝不可能。
从那个噩梦中醒来后,她做的决定不是要打刘耀一顿,而是——不再靠忍让去保护自己和亲人。
因为这根本行不通。
她的计划也很简单——考进区城的体校,届时,学校非但不会因为打人处罚她,还会在乡镇里贴红榜,宣传她是落镇小学的学生。
上中学虽然免学费,但学杂费,住宿费等一堆开支也不小。
但体校能给的补贴和出路,会让她和舅舅过上比现在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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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城。
国营的饭店,热热闹闹坐满了人,大堂的灯泡坏了两个还没修,显得昏暗嘈杂。
“德尔帕里回了一个侧旋的弧圈球,这也是他最擅长的球,这个球落在孙久林的防守盲区,孙久林再次失分!”
“德尔帕里和一般的欧洲选手不同,他不跟你去打中远台,近台反手的能力极强,华国队遇到这样的强敌,这一场决赛恐怕不会打的太轻松啊。”
“说起打法,俞近识的打法似乎更克制德尔帕里一些?”
“没错,但可惜的是俞近识在半年前退役了……好球!孙久林救回一分!”
墙边黑白电视机里,两位解说的声音交叉出现。
闹哄哄的店里,不少人喝的半醉,扯着嗓子朝着小小的屏幕喊,“孙久林怎么回事,这种球都接不住?换我还不把对手直接打趴下!”
“换你上,以你的速度根本跟不上德尔帕里的任何一个反手球。”
说话的是角落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他穿着黑色厚实长外套,语气算不上友善,提到速度时,还特意看了眼刚才放狠话的男人因为喝酒而微微颤抖的手。
这话激起了方才喊话的国字脸男人的不满,“老子拿下市里乒乓球冠军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