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
最后的名单下来,进队的名单没有常晴,上面的人已经帮她做了选择。
放弃。
名单下来,是她被放弃。
现在俞近识把体检单放在她面前,是让她放弃。
“你想好了么?”他问。
常晴看着检查单,看了很久,“想好了。”
她说,“我不会放弃乒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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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出了一个俞近识,六年后,不能再出一个俞近识。”
“国家的资源有限,以前是没重视,现在既然查出来了,就不能不考虑。”
“这个伤可和一般的伤不一样,专家的意见嘛……如果是右手打职业比赛,她的右手寿命会比正常的运动员短非常多,甚至可能都等不到成年。”
“确实是很可惜,但是乒乓球最不缺的,就是天才,这一批集训还是有不少好苗子的,咱们要考虑大局。”
“现在做决定,总比将来遇到问题再发愁好,咱们也是为了孩子好。”
“而且,她的年龄也不符合条件,太小,破格录取也是需要去争取的,更何况如果是这个身体条件,我个人认为,争取的意义不大。”
“资料发给他们省队,让省队也考虑一下吧。”
俞近识拿到资料的时候,就知道对方让自己“多考虑一下”是什么意思。
常晴已经被放弃了,留在省队,最多也是这几年当一个陪练,今年选不进去国家队,明年也一样进不去,无论打得多好,打出多少成绩。
她上升的路,还没到巅峰就已经是绝路了——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要么留在省队做陪练,要么提前寻找别的出路,也就是——离开省队。
但常晴说,她绝不会放弃乒乓球。
俞近识问,“你想好了。”
坚持下去,她必须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常晴点头,“我想好了。”
她定定地说,“右手无论怎么打,都没办法绕开伤病的问题,既然他们认为我的问题在右手,那就不用右手。”
“但没有右手,我还有左手。”
只要能用左手证明自己的能力,上面就没有理由再关上她进去的大门。
“如果没办法走进国家队的大门,
那就打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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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
俞近识说,“我最多保你一年的时间,如果你要用左手,一年之后必须出成绩。”
和骆景换握法不一样,换拍子,换握法,都是一个大坎。
换不同胶皮的拍子,是重新适应。
换直拍横拍的握法,是从头开始。
但换惯用手,是从零开始。
常晴不是左撇子,苦练右手已经有一年的时间,而现在要立刻改过去,光是适应拿拍子打球,就要花数倍的时间,更别说提升技术。
这个成绩,也不是说说而已,市赛就不提了,至少省赛要能拿到冠军,一年的时间从无到有,赶上右手的巅峰水平,也就是常晴年轻,否则就重新耽误的这一年,就够呛的。
常晴听到这儿,哪还能不明白,她问,“师父,你是不是早就帮我想好了练左手?”
俞近识抬头看她,“你要自己觉得练不下来,我也没兴趣催着你练。”
话是这么说,等她出去了,他坐在屋子里,还是嘴角抿着笑了笑。
如果她真放弃了,他会怎么办?
陈国鸣说的没错,常晴是他乒乓生命的延续,如果她真的放弃了,那么他的热爱也会被彻底掐灭。
俞近识不会去强求、更不会去催促着她、逼着她去练,把所有的压力放在她一个人的身上,而不管她的想法。
如果她真的放弃了,他还有那股气,在送走了骆景何虹之后,继续走乒乓这条路吗?
万幸的是,她选择了坚持。
而且,几乎是毫不犹豫的。
所以,俞近识也笑了,尽管他自己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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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集训基地的车停在路边,本来就是不同省份的人,换做平时,可能一辈子都见不了面,全是因为这次集训,大家才有机会聚在一起,那么苦的训练的日子,没想到却过的极快。
一眨眼,就要分别。
戚无专门跑到女队这边,找常晴说,“明年,明年我在国家队等你!”
他还不知道常晴的事儿,毕竟体检结果事关隐私,俞近识把结果给压下来,也就只有教练们知道常晴没有入选的原因。
黎海燕那么要强,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骆景过来,叫常晴上车,“走吧。”
戚无还想说什么,被骆景拦过去,小声说他,“没见你这么往别人伤口上撒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