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时间就这样流逝殆尽。
翌日清晨,尚未日出我已起床,一夜的精神折磨让我显得有些颓靡,但还是坚持做了还算丰盛的早餐。
“起来吃饭,吃完该出发了。”我敲了敲他的房门,也不等他出来,转身就去餐桌旁开始用餐。
只听得一阵窸窣响动,一分钟后少年已经换好衣服出现在卧室门口,看得出来,他睡得还不错,也是,他向来喜欢住这套房子,平时在外没几天就会央求我回来住一住。
他摇摇晃晃地坐到桌边,睡眼朦胧地开始吃面,越吃,越感受到浑身不自在,脑子越清醒,最后轻咳一声:“我醒了,真的。你不用一直盯着我……”
我弯弯嘴角,这才移开严肃的目光,顺手把剥好的鸡蛋丢给他。但昨夜的那条任务像不灭幽魂,徘徊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导致我的笑意掺入了几分不自然。
天淇这小子向来很敏感,我马上垂下眼专注于面条,并未让他察觉异样。
力量解封……重回王座……哼,不过尔尔。
近来意欲刺杀我的杀手一波接一波,我虽然知道自己仇家众多,可近期的刺杀频率实在是高得异常,不得不让人往阴谋上联想,但研究阴谋这种事并不是我所擅长的,几番思量之下,我决定动用人脉。
待收拾好一切,已经接近七点了。站在楼下,清凉晨风拂面而来,此时尚未日出,天空无云,呈纯净的墨蓝色,一路上暖橙的灯光与之辉映,冷暖交错,构成早行人共同所见的景象。
此行我要赶去一个术士组织的据点,组织名为无沙俱乐部,我有一些隶属该组织的老友就长期驻守在那处据点,有他们帮忙,或许能够查到究竟是谁对我这么上心,能这么频繁地花大价钱请杀手。
为了早点解决这桩麻烦事,我带着天淇去赶早晨的飞机,那个据点远在千里之外,每当这时我都会庆幸凡花市虽小,交通方式却是五脏俱全。
该城和凡花市一样,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除了气候更潮湿一些之外并无什么大的不同,这也意味着对术士活动的监察不会太严。
目标据点开设在城市三环的主干道边,表面是个喧闹酒馆,这给了它充足的理由只在夜间开放,同时也方便了真正的术士们混迹其中。
术士界的活动向来需要避着世俗社会,即使是自诩中立的无沙俱乐部也一样,这是东西南三国共同承认的《管理条例》。我多年没来这里,先前又不知为何他们的联系方式全部失效,地方很难找,待我们兜兜转转抵达酒馆门口时已经彻底入夜。
酒馆的喧闹远远就能感受到,来此寻乐的人大多数服饰夸张,妆容浓艳,我们两个“年轻人”掺和进来也很合理,进门时只有门口的小姐围过来推销套餐,其他人随意瞥了一眼,便继续沉浸到酒醉人迷的气氛中去。
没人注意是好事。
我拉开吧台椅坐上去转了半圈,对调酒师招手道:“来杯午夜之心,谢谢。”
年轻的调酒师正面对酒柜忙着,根本没空转头看我:“这菜单上哪儿来的午夜之心,你别张口就乱点,我忙得很!”
我一言不发,只是笑着将手肘撑在吧台上等待,天淇不明所以,也学着我靠在吧台边,侧头打量着店内舞动的人群,他还没来过酒吧,对这里的一切都好奇得很。
许是听见了我的点单,不消片刻,酒柜侧面的门帘被掀开,走出一个头发灰白混杂的调酒师,先看了我一眼——我能清楚地从他的眼神中看见惊疑和畏惧——随后抬手给了年轻调酒师一巴掌,拍在背上,扇得他一个踉跄跌开几步,扭头惊愕地望着。
中年调酒师快速训了他几句,把这位一脸懵怔的小伙子赶到旁边,然后隔着吧台拘谨地站在我面前,满脸堆笑:“这位……大人,那小子只是这里刚来的实习生,不懂事失礼了,还望不要怪罪,若是惹您生气,我、我回头就把他开除了。”
“年轻人不知道也正常,我不怪他,”对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我又道,“这是你们的问题,我只是多年没来,不代表我永远不出现,该教给后辈的还得教。”
不同的酒名代表了不同的身份,我多年不来无沙这个据点,新人没听过这个暗号也情有可原。
好在还有人懂事,谁带路都一样,我不挑剔。
“是是,您教训得是,我们随后就整改。”调酒师诚惶诚恐地低着头,我不想再多说什么,直接起身轻车熟路地往内廊里走,天淇紧随其后,那位调酒师也赶紧从吧台后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前方带路。
调酒师小伙在一旁瞪着眼睛目睹全程,手上的酒也不摇了:“批评我干啥啊?这菜单上真没什么午夜之心啊?呸!仗着比我多干几年就欺负人是吧,每次有什么事就让我背锅,还不是得在大佬面前装孙子……”
中年调酒师带着我们弯弯绕绕,终于在一条偏僻的走廊尽头停下,这里有一条楼梯盘旋着伸进二楼的黑暗。
他转身对我鞠了个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