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蝴蝶翩跹追逐,不知不觉追入了凉亭,飘飘摇摇地在我眼前晃荡。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其中一只竟真的停歇在我指尖,而另一只也在旁侧围绕。
“师父!”
一声清朗呼唤遥遥响起,我指尖一颤,蝴蝶受惊,双双飞走了,我只好有些不舍地收回手,转头看向别墅侧门的方向,身着白衬衫的少年正穿梭在花海中,惊起一路蝴蝶,白花瓣似的在他身后逆空飞散,他抬手略略遮着阳光,那一身白衫在鲜红的花海中分外耀眼。
我收回目光,站起身,吹了声口哨唤苍蓝回来,他也在花海里,追着天淇轻快的步伐一同飞进凉亭。
天淇抬手擦擦微汗,刚想开口,忽然想起司梦的话,又有些踟蹰,站在凉亭门口不知进退,那双浅棕色的眸子明亮而透彻,明澈之瞳可看穿世间万象,唯独不敢与我相视。
——究竟是他未能看我,还是我不敢看他?
只有风知道。
清风吹动我的衣摆,哗啦啦地响,与耳畔的花海合鸣。我负着手,笔直立于凉亭中,重整思绪后微笑迎接来人,抬眼毫不避讳地打量眼前的少年。
一转眼,我的小天淇都长这么大了啊。或许,我确实不是个合格的师父,兀自习惯了术士漫长人生中的一成不变,却忘了少年人的生命方始,应是一日新于一日。
许是脑中的回忆多了,人也总生感慨,我的思绪不合时宜地飘忽,苍蓝恰在这时扑扇着翅膀落回我肩上,将我心神重新唤回。
看着天淇脸上的忐忑,以及身前不由自主搅在一起的双手,我忍不住笑了笑,后者见状,当即如释重负地挠了挠头,咧着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这家伙,小动作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儿也没变。
我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微微勾了勾嘴角,抬脚走上小径:“走吧,往后的路还长着呢……来日方长。”
总会有办法的。我对自己说。
天淇一边应着一边跟上,趟入鲜红的花丛,又分神去看身边的朵朵玫瑰与白蝶。
走在花丛中,迎面照着阳光,此番美景,令我长久以来如死水一般的心竟难得地颤动了片刻——即使是因为烦躁和不安,我亦为此感到惊讶。
天淇乖巧顺从地跟在身后,他的个子窜得很快,差点就要超过我了,现在跟我差不多是平起平坐的高度,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便很难继续像对小孩子那样对他。
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傻乎乎的家伙,我忍不住想到一种同样憨憨的大狗,但反观自己,我只觉得像会摇尾巴的狼。
毕竟是明澈之瞳持有者啊……系统任务每晚都在我眼前晃悠,近来局势大变,作为这场潮流中身不由己的人,那个任务奖励带来的诱惑只会更大,每每想起,甚至有时让我连修炼都被打断。
若照此这般下去,我这头狼是否会在某个无法抵抗诱惑的夜晚,将毫无防备的他吞噬殆尽?
顺理成章地,那个梦境的预言不由自主地在脑海浮现。
我叹了口气,自己不过一介迷失欲望的俗人,他的赤诚与热烈,我并不能相配。
这层窗户纸,便不必捅破了。
从司梦居所离开后的一段时间里,无沙三人陆续向我发来一些琐碎任务,其内容几乎都是削弱东国术士联盟有生力量,有了他们的信息支持,我摇身一变成为了东盟的猎杀人。
不得不说,我虽然并不是很情愿重操旧业,但做起这些黑活来的确是得心应手,只用了短短一月有余,在这场强行将我卷入的猫鼠游戏里,我与东盟的身份已然逆转。
又过了数月,也不知无沙内部经过了怎样的商议,与我对接的人从最开始的三人组逐步增加,就目前我接触的人来说,无沙十二席中有七席都与我合作过,我的身份也变得很微妙,他们似乎默认我属于无沙,但我并没有正式去无沙登记过身份资料,倒像是个编外人员,连带着天淇也是如此。
在对东盟动手的并不止我一个人,无沙也在有组织有计划地对其进行蚕食,东国术士联盟却迟迟没能开展有效行动,它的力量日渐削弱,只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它就与无沙成了势均力敌的明面对手,甚至隐隐有被无沙压过一头的趋势。
此外,值得一提是东盟向南盟、西盟发出的求援申请全部石沉大海,哪怕是派人亲自上门求援也被直接拒绝,仿佛他们根本不在乎东盟的死活一般。
明明大家手里各有一块碎片,如今三足鼎立,任何一方出现变故都会导致另外两方直接失衡,他们怎么坐得住?
我不得而知。
话也说回来,多亏得与无沙合作,我拥有了充足的理由去杀人越货——或者叫黑吃黑更合适,这对我做系统任务有很大利好。
技能点不断累积,我一步步重新解锁被封印的技能,东盟方面也气急败坏地发现我的实力日渐恢复,虽不比巅峰状态,却总能从他们派来的杀手面前“侥幸”逃脱。
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