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淇没有半分波动,有些事,在这条漫长的路上早就想通了。
“师父是圣人还是罪人,对我来说都一样。以及,这些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剑起,血落,人无踪。
忽地闪出一道黑影,竟直接将天淇掳走,蒂斯雅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摸了摸自己刺痛的颈间,又放在眼前端详,妖冶的鲜血在银白月光下分外刺眼。
“好、好……你竟逃跑!”
她的情绪像是永远在两个极端之间转换,刚从死神手里逃过,此刻又开始暴躁地攻击着周边树木,那些在火海中已经焦黑的树怎受的住她毫无保留的发泄,顿时应声摧折一片,差点砸到一旁的阿冷。
阿冷不善言辞,张了半天嘴终于憋出了话:“……主人,生气,不好。”
不说还好,他一开口,蒂斯雅登时将头转向了他,怒气冲冲的眸子似要把他大卸八块:“好意思说!都怪你!废物!没用的废物!”
阿冷呜咽一声,仿佛受了训斥的家兽,难过地低着脑袋,看得蒂斯雅更为恼火,抬手就扔了颗火球砸去。但阿冷的材质防御力极强,高温的火球没留下一点痕迹。
她边挥着法杖边哭着,道道光芒从法杖尖端纷然射出,像是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女孩,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不满,累了就地蹲下,抱着自己哭。
阿冷着急地凑上前,围着她转来转去,忽然伸出拳头照着自己胸口来了一下,力道大得离谱,蒂斯雅那么多攻击没能留下痕迹的躯体,此刻竟微微凹陷了一块。
蒂斯雅不哭了,她惊愕地抬起头:“你在干什么?”
“我,没用,惩罚。主人不哭。”他的脸上还是那副难过的表情,与蒂斯雅对话时就温驯地站在一旁。
“你……我……你好烦啊!砸坏了还不是要我来修!”蒂斯雅气结,恼怒之下站起身也照着阿冷胸膛来了一拳,却打得自己拳头生疼。
阿冷可怜巴巴地垂下头:“对不起,我犯错了,又。主人不哭了,开心。”
蒂斯雅:“……哦。”
此刻,一道修长人影忽地出现在到身后,但蒂斯雅并无意外,她早在战斗时就发现迪伏来了。
小姐的性格迪伏是很了解的,这般疯狂的模样也不是第一次见,因此特地等到发泄完了才现身。
他站在蒂斯雅身后,开口劝道:“小姐,家里已经有很多素材了,这一个不好抓,回去我派人为你另找一个更好的,现在先随我回营地吧。”
蒂斯雅转过身,见是迪伏,又故作生气道:“不好抓?那我更要拿下他了!迪伏叔叔,你不过是担忧烬夜会对我们家族不利,唔,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不会为家里引火的!”
她顿了顿,微微眯起眼睛,方才的泪痕一扫而空,两手背在身后,俏皮地转了一圈。月光依旧,白裙荡漾,金发飘扬的少女活像一朵盛放于黑烬中的白花。
木炭的气味在鼻尖萦绕,仍未降低的高温炙烤着体表,迪伏虽然有些不满,却并没有说出口。
蒂斯雅看似天真无邪,可他比谁都知道小姐的手段对常人而言有多么可怖,但既然她这么说,态度又十分坚决,自己作为家仆,也不好再阻挠。
此外,比起那个叫天淇的小子,他真正要对付的是烬夜。
将天淇带走的自然是苍蓝,他要是不出手,万一天淇气上头真把蒂斯雅杀了就麻烦了,虽然苍蓝看得出那个小姑娘藏了实力,应该不怕天淇动真格,但凡事就怕万一呢。
我闭着眼盘腿坐于篝火旁,天淇蹲在旁边,他现在极其激动,看起来惊魂未定,连比带划地跟我描述方才的景象。
“……她那种语气,简直像要把我吃了一样,师父,我根本讲不出那个女人有多疯!”
“你受伤了。”我说,这才缓缓睁眼。
天淇伸出右手,腕间的伤口不深,已经止住了流血,凝结成一条狰狞的暗色红线。
“嗨,已经没事了,小伤而已。”他毫不在意地甩甩手,被我一把抓住手腕拉到面前。
“有条件就及时上药,以后身上的伤越积越多,有你后悔的。”我一边倒药一边训他,天淇看着我手臂上那几道触目惊心的陈年旧伤,不说话了,乖乖任由我上药。
哼,我就知道,年轻人哪有不在乎留疤的。我勾了勾嘴角,为看透了对方心思而沾沾自喜,随即又提起了他事:“说起来,刚刚报道了一条新闻,或许你会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