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从袖子中拿出一页薄纸,恭恭敬敬地递到皇上面前,“皇上,这是臣妾之前改良好的方子,还需皇上受累,往慈宁宫跑上一趟,将此方子敬献给两位太后。”
皇上未置一词,抬手将薄纸从她指尖抽离。
眉眼淡淡,神情清冷,因着眼睫微微敛起,叶芳愉便看不清他眸底的思绪。
心下不由得更加紧张。
少顷,皇上看完了方子,将之收起,复又端起茶盏欲饮。
然而只端到一半,意识到这是蜜水泡过的,便皱着眉头略微有些嫌弃地将茶盏重新放回到桌面上。
叶芳愉隐在袖袍下的手指捻了捻,脑中飞快想着话题。
还不等她想出来,就听得皇上再次开了口,“方才在你书房里看了看,贵妃榻后的墙壁空白,不是很好。”
叶芳愉表情明显有些懵,估计是没想到话题转移得这么快。
但她旋即又反应过来,“是,是有些空白,臣妾这几日也在想着,是不是该题副字什么的挂上去。”
“你的字?”皇上皱眉回忆了片刻,“你大病过一场,估计手腕绵软,指尖无力,写出来的字能做到规整清秀,便可算得上奇迹了。”
“私下欣赏倒也没什么,挂出来给人看见了岂不贻笑四方?”
叶芳愉这回是真的懵了。
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呢?
她的字怎么就不好了?
红.唇动了动,叶芳愉欲要反驳,就看见跟前的皇上随意摆了摆手,漫不经心说道,“还是朕给你题一副字吧。”
咦?康熙的墨宝?
叶芳愉心尖微微一动,果断不去计较皇上说她字迹不好看了。
脑子里晕乎乎的,一会儿想着这副字得值多少钱,一会儿又分外遗憾,要是能带回去就好了。
皇上打眼一看就知她在想些什么,当下就拧紧了剑眉,“你,应该不会同保清那般,满脑子只想着卖钱吧?”
随着话音落下,脸上的表情也一点点染上几分危险意味。
吓得叶芳愉瞬间回了神,“怎么可能?”
“臣妾久居深宫,何来的渠道能够变卖皇上的墨宝?况且皇上吩咐了是要挂在书房中的,臣妾自当会严格遵守,保证皇上哪日来都能看得到!”她说得信誓旦旦,只差举手发誓了。
弄得皇上也将信将疑,思索了半晌。
也对,墨宝虽不值什么钱,到底是御赐之物,谅她也不敢。
是他多心了。
……估计这就是同保清待太久产生的后遗症。
皇上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摆摆手,神色有些疲惫。
他接连缓了好一会儿,才头脑重新清明起来,想起什么,“对了,还有一事要问你。”
“老祖宗近来精神不佳,听闻是夜不能寐导致的,偏生还要操持中秋、重阳、年节和小选几桩大事,朕不欲老祖宗劳心劳力,便想来问问你,可会布置中秋家宴?”
叶芳愉果断摇头,她真的不行。
往年中秋节的宴会都分为前朝和后宫两个部分,而她一点经验都没有,若是布置不好,丢人是要丢到前朝去的。
她才不要。
“那重阳?”皇上又问。
叶芳愉还是摇头,“臣妾没办过呀。”
皇上都有些怒其不争了,“你以前跟在皇后身边做事,怎地一点也没有学习到?”
叶芳愉在回忆里搜刮了几秒,继续摇头,“往年,先皇后娘娘不过就是给臣妾几本账簿,叫臣妾与之前的做做比对……”
说着,桃花眸眨了眨,表情很是无辜。
仿佛在说,这也不能怪我,毕竟先皇后没有教我呀……
看得皇上又重新捏起了眉心,“那小选呢?小选一年一办,所有流程都是定好了的,你只需按着内务府那边制定的流程来,”顿了顿,“翻阅往年流程你总会了吧?”
叶芳愉小心翼翼地回答:“那若是办得不好……皇上不会怪罪臣妾吧?”
皇上:……
他伫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叶芳愉的眼神明明灭灭,似打量,也似在思考要如何处置她比较好。
叶芳愉承认她有过那么一瞬间慌张,可很快她就不怕了。
皇上总不能因为她不会,就治她的罪吧?
于是她便鼓起勇气,“皇上,那个什么,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很明显臣妾的术业不在操持宫务上头,不若您还是去问问……别的姐妹?”
也不知是她话里的哪个词触动了皇上的神经。
只见他骤然缓和了面色。
轻轻拨了两下扳指,最后开口时,语气意味深长,他盯着叶芳愉,一字一句说道:“若是,从宫外寻人呢?”
叶芳愉一愣,这是要提前招钮祜禄氏和佟佳氏入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