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子走出门去, 走过两道拱门便到了今晚宴客的地方。
周红春本在指挥着人挪动椅子,见了他便问:“霍大师应下了?可交代妥当了?”
叶夫子摇摇头:“不,是小宋掌柜应下了。”
闻言周红春有些怔愣。他想的和叶夫子一样, 宋墨玉年纪小从未出过这云鹤镇, 如何会做这千里之外的海鱼。
“这不是胡闹吗?”周红春面沉如水,“霍大师便罢了,总归福瑞大酒楼和县令大老爷有些交情。做得不那么可口也没什么, 她一个无甚背景的小娘子若惹了众怒,以后还如何在云鹤镇立足。”
叶夫子也是无奈:“你当我不知道吗?只是连那霍大师都属意让小宋掌柜做,我能有什么法子。大不了到时候出了事,我担着。”
“你……她不知道其中利害, 难道你不知道吗?你担, 你又拿什么去担。”周红春面色愠怒。
又有人从旁插话, 那是书院里的另一位夫子,名叫印子澄。
他冷笑道:“她一个小娘子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偏生要在男人堆里谋差事,我看她不是不知道利害,是非要掐头冒尖逞能。无非是想在大老爷面前露脸,给她那未开业的饭馆博些名声,等她跌跤了也是给她个教训。”
周红春皱眉:“印夫子, 慎言。”
印子澄拱手道:“周院主,三年一次的接风宴就靠你为书院费心了。我还有事, 先告退了。”
“他为何对小宋掌柜这么……”叶夫子欲言又止, 他想说的是,为何恶意这么大,“小宋掌柜得罪他了?”
周红春摇摇头:“不知道。院主呢?”
两人朝院主院内走去。
……
印子澄走到他院内时,看到自己的夫人正在招待李修文用茶。
李修文见印子澄走进来, 连忙起身相迎行礼:“修文见过恩师。”
印子澄有些意外:“之前你们几个见过院主后,院主不是让你们先回家稍作休息,晚上再来赴宴吗?坐。”
李修文没敢坐下,站在印子澄面前。
印子澄的夫人给印子澄也送来一杯茶,笑道:“我也是这么说的。他们舟车劳顿回来,修文这孩子定要先面谢你才肯回去。你们师徒先叙叙。”
她一走,屋里便只剩下印子澄两人。
印子澄打量李修文几眼,道:“怎么不去叶夫子和周院主那面谢?”
李修文忙道:“院主和各位夫子都是我的老师,唯有您是我的授业恩师。”
印子澄满意地点点头,见他面上含笑又问:“看来你这回考得不错?”
李修文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八九不离十。”
印子澄手指在桌上轻点,有些意外。
其实李修文的资质算不上好,心性也有些浮躁,若这回果真能中举是再好不过了,也不枉费他这几年的悉心教导。
想了想,他说:“你既有望中举,有些人和事情便该割舍。你与那宋屠夫之女的事我早有耳闻,你可知她今日就在我们书院的厨房中,筹备今晚的宴席。”
李修文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抬起头,错愕地问:“恩师说的可是真的?”
印子澄摆手:“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今晚来的是什么人你都清楚,若叫她搅了局,揪出你们那段前尘往事来,对你绝无益处。”
李修文感觉后背冒了一阵汗。
厨房。
因着这临时送来的鱿鱼干,原本已经松快热闹几分的厨房,顿时又开始愁云密布。
唯有宋墨玉先把那鱿鱼干浸在水盆里,加了些草木灰进去后便不管了,自顾自地在那做凉皮蔬菜卷。别人只能看着她干着急。
一斤面粉大约能做二十张凉皮,为免出现什么意外导致凉皮不够用,宋墨玉直接用掉五斤做了一百张。
内里的配菜她准备了青绿的胡瓜丝、煮熟的黄豆芽、腌制过的脆爽萝卜丝,还有面筋和鸡蛋丝。
宋墨玉取过一张凉皮卷,把这些配菜依次按份量扑上去,又在凉皮卷的一层刷了她特制的油泼辣子,最后才动手把它们卷起来。
照例,卷好的第一个,宋墨玉拿去给了霍德福品尝。
凉皮外表白嫩光滑,卷得整整齐齐,只在两端才可窥见里头各色五花八门的配菜。
“这个用手拿着一整个吃最好,无需用筷。当然也可以用刀切成卷。”她笑道。
霍德福看着其他人眼馋的模样,心里刚才因没吃到几口兔丁的气顺了不少。
但他没有直接咬,而是一刀斩成几块。这一斩下去,不少菜没了凉皮的包裹,散落在案板上,霍德福顿时心疼不已。
他拿起其中一块,尝试着咬了一口,各种滋味顿时在他口中炸开,凉皮的冰凉嫩滑、胡瓜的清甜、萝卜丝的脆爽,黄豆芽的饱满……这些东西混合着一股浅浅的辣意,带来极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