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天色越来越阴沉, 顷刻间狂风大作,暴雨如注。
屋内的空气也随之沉寂,雨声倾泻, 却打不破这万重寂静。
一行人凝神屏气,静静等待着老人的答复。
——山雨欲来。
终于,小木屋、报纸、照片、池醉的疑问……
在这些特定的刺激下, 尘封多年的记忆从暗无天日的水底浮出, 如潮水般涌入老人的脑海,意图唤醒那浑噩多年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 老人费力地伸出手, 想要去够第二张报纸上的照片。
“是……这、这个……”
一声低低的呢喃穿过雨幕, 清晰地传入池醉的耳朵。
池醉怔住, 将报纸往前递了递。
他能感受到, 一种苍茫悠远的情感正从老人的目光中流淌出来,厚重、真挚、平实,像小时候听的老式收音机,虽然沙哑,却总能将故事娓娓道来。
与此同时,借由老人的双眼, 池醉依稀触碰到了那些明灭的回忆。
原来……
——这才是真相。
……
背起老人, 池醉、储亨和黎从云离开了木屋。
三人原路返回,很快来到四方街的中心。
同木屋的安逸截然相反, ‘木偶镇’的入口处已挤满密密麻麻的“人”,人头组成的包围圈上下浮动,诡谲得像是场木偶戏。
隔着老远,池醉就看到薄冰坐在‘UFO铁饼’上,将这些“人”耍得团团转。
余开霁的尸体则被他扔在下面, 时不时捞起用作鱼饵。
宿琬也早就从另一条稍远的路绕了过来。
两人一人在圈内,一人在圈外,配合默契,恰到好处,既维持住了平衡又不至于让任何一人压力过大。
池醉来得更是刚刚好。
——一行人终于在入口处会合。
正在这时,许久不见的林恩同样出现在五人的视野。
那些“人”仿佛受他指挥,在他出现后立即停下了动作。
池醉对此毫不意外。
不等林恩开口,他便先一步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最后一个,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这种郑重的、理所当然的语气听得林恩一愣。
回过神来后,林恩一声嗤笑:“哦,什么问题?”
他倒想看看,这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一台相机可以控制两个人,我要问的问题就是——你控制的那两个人,”池醉顿了顿,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道,“……是不是余家兄妹?”
“……”
空气有一瞬间寂静。
短暂的沉默过后,林恩突然大笑起来:“就这?还以为你想问什么有用的东西呢!死到临头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池醉却固执地问:“到底是不是?”
林恩耸耸肩:“当然,但早知道他们这么没用,我就换别人了,你后面那两个人就不错,居然能坚持这么久。”
“呵……”得到肯定的答复,池醉意味不明地低笑出声。
这种反应不免让林恩感到奇怪。
他的神色冷了下来:“有什么好笑的?”
池醉仿若叹息般摇摇头:“没什么好笑,我只是笑有的人,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你说好不好笑?”
“什么意思?!”闻言,林恩神色变了又变。
他在心智上到底是个孩子,对自己已有的认知无法做到坚信不疑,何况那原本就是错的。
池醉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缓缓开口:“当时在大巴上,我还没醒来就听到了脚步声,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拍坐在你后面的余开月和余开霁,还需要……走下位置吧?”
林恩顿时僵在原地。
眼中的不可置信一闪而过。
池醉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当时一定是趴在座位上,举着相机给他们一人拍了一张。那问题来了,我听到的脚步声是谁的?是你的吗?”
林恩张了张嘴,吐不出半个字。
池醉悠悠地盯着他,似笑非笑。
他清楚地记得,林恩当时坐在大巴的最前面,旁边空着,后面是余家兄妹。
别说池醉自己,就是郝运那样的二货蠢蛋,都会下意识地把动静降到最低。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不知道其他玩家会在什么时候醒来。
试想,做坏事时被抓包,是走下位置站在过道上明显,还是坐在位置上往后看明显?
用脚趾想都知道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