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薄冰的祷告起了作用, 也许是宿琬命不该绝,经受了漫长而痛苦的改造后,她的呼吸逐步恢复平稳。
见状, 池醉那颗高高悬起的心总算落回到胸腔。
等宿琬意识清醒,薄冰扶她坐起,帮她理了理微乱的发丝:“感觉还好吗?”
“嗯……”宿琬微微点头。
刚才痛的太厉害, 她还没缓过来, 只能勉强从喉管里发出一丝微弱的气音。
薄冰让她不要说话,好好休息。
宿琬回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虽然她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但明眼人都能发觉, 那双瞳孔中正透着前所未有的光亮。
——是希望, 是欣慰, 更是喜悦。
得到宿眠的回应时, 宿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成功了!
那一瞬间,她鼻头一酸,几乎有了落泪的冲动。
她从没跟任何人说过,宿眠身上的诅咒一直是压在她心口的一块大石头。
她已经失去了姐姐,世界上唯一一个无条件对她好的人,如果再失去宿眠,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她们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 那么多问题没有解决,她甚至没能认识真正的宿眠……
这些都是遗憾。
而现在, 宿琬扬起一个微笑,眼角泪光点点。
这些会成为她们的未来。
……
看着眼前的一幕,池醉和薄冰都发自内心地为宿琬高兴。
两人扶着宿琬站起,帮助她活动四肢。
就这样过了十几分钟,宿琬渐渐能自己起身。
池醉再三问她:“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宿琬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挺好的, 跟原来没什么区别。”
池醉于是绕过这个话题,转而聊起了其他。
他扶着的刚好是宿琬被鬼气侵蚀的半边身体。
再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到,那手臂冷的像冰,不仅不是人类的体温,更不是人皮的触感。
池醉一时有些担忧,但没有追问到底。
反倒是薄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宿眠怎么样?”
“她已经清醒了,正在调整状态,你们的方法很有用,只是……”宿琬顿了顿。
池醉:“只是什么?”
宿琬叹了口气:“只是宿眠说,诅咒并没有彻底解除,但又确实解除了。”
“……让她说人话。”
“大致意思就是,现在眠被一分为二,一部分锁在我体内出不去,和我体内的物质达成了平衡,另一部分在木偶里,没法进入我的身体。只要这两个部分不再合二为一,就不会引发诅咒。相应的,分裂状态下,眠的实力也会比完整状态要低一些。”
宿琬接着道:“我们目前的打算差不多是这样:平时就让眠附在这具木偶上行动,等以后遇到实在打不过的对手时,再把我体内的鬼气放出来,你们觉得呢?”
池醉和薄冰思索片刻,都觉得没问题。
但薄冰多问了一句:“合二为一后怎么解决?”
宿琬摇摇头:“不知道,目前唯一确定的是,我能把鬼气放出去,但放出去之后会怎样……我和眠也不清楚,还需要尝试。”
薄冰表示理解。
他明白宿琬的意思——
既然放出去不是问题,那收回来也不是问题。
关键问题在于,宿琬体内的鬼气放出去后会不会与其他鬼气再次融合?
如果是这样,那宿琬体内的鬼气相当于用一点少一点,等她体内的鬼气放完或所剩无几,宿眠又会陷入亚德里恩的诅咒,鬼气爆发又将开始,轮回将重新上演。
所以宿眠才会说,诅咒解除了但没有完全解除。
诸如此类的问题还有很多,诅咒的事情只能说暂且告一段落,往后究竟如何发展,会不会二次爆发,还要看宿琬宿眠怎么做。
但总而言之,这条路虽长、虽难、虽崎岖,却充满希望。
——这就够了。
……
等宿琬适应了身体,一行人很快离开胡同路,打算出镇。
出镇前,应老人的要求,池醉完成了对方交代的第二件事——
烧毁‘木偶镇’,让全体镇民得到解脱。
在玩家的齐心协力下,‘木偶镇’很快燃起了熊熊大火。
看着火光将一个个木偶无情吞噬,玩家们心中百感交集。
烈火最终褪去,徒留一地烟灰。
一行人齐齐走入白雾,完成了与小镇最后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