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洋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大年初四,这个春节还没安稳的过去,安嵊森被“上面”的一封信件,传去京都谈话了。听二丫说,来接老爷子的有四个人,而回去的时候,是邓朝中亲自陪着去的。
江洋在得知这些后的第一时间,便让所有人的亲属全部回了石山老家,包括江晴和陈岚。
大年初六,突如其来的一则新闻瞬间引起轩然大波。
“曾经的抗日英雄只能安守半亩良田,而昔日的土匪却成了亿万富翁,这背后到底埋着多少秘密?!”
电视机里,主持人绘声绘色,义愤填膺,左下角是一个种田的老人,而屏幕的右下角,显然出现了安嵊森的照片。
一时间,报纸上,各个地方的电视台,网络论坛上,关于老土匪成隐藏富豪的文章铺天盖地,大街小巷全部议论起了这件事,发酵到了人人皆知的地步。
“听说了吗?当年的一个土匪头子,现在竟然成了华洲首富!听说家里有矿!”
“何止有矿!我还听说他的资产海了去了,单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就有好几个,别墅那就不用说了,咱们华洲的琼华山知道吧?那是他个人的!”
“太过分了,多少人现在连饭都吃不起,他一个老土匪凭啥有这么多钱?!”
“凭啥?凭人家有关系有背景呗!别的先不说,单单琼华山那么大一个景区,每年这么多人过来旅游,那一天得收入多少钱?还有啊,琼华山这么出名,那可是咱华洲的公有财产,凭啥落在他私人的名下,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某街道的巷子里,几个裹着棉袄的汉子蹲在路边讨论着,唾沫星子横飞,脸上写满了对这个世界的不满。
“人比人气死人,有的人累死累活一天,也就赚个三五十块钱,有的人天天山珍海味,花不完的钱。看看,土匪头子都成了大富豪了,国家也不管管,真是让人心凉。”
“管啥管,要我看那些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我就不信他们背地里没帮衬那个老土匪。你们好好想想,他哪来这么多钱?肯定是抢的呗!土匪嘛!以前是明着抢,现在暗着抢!”
“有道理,抢的都是咱们老百姓的血汗钱,我说咱们咋这么穷,都让这些人抢去了!能不穷吗?”
“说的对!这些原本都是属于咱们老百姓的!咱们不能就这么任由压迫,应该站起来反抗!跟邪恶斗争到底!把他抢走的东西全部拿回来,还给华洲,还给咱们老百姓!!”
马路边上,一个三十岁出头戴着眼镜的男人站起身来,大声喊道。
拍案而起,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围在了市大院门口,他们举着旗帜,不停的举起拳头呐喊,抗议。
随着人们的不断挖掘,当安嵊森的财富一个一个公布于众的时候,让不少人颠覆了认知,从震惊、意难平逐渐到嫉妒和仇恨富人的过程,也仅仅在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完成了整个心理状态。
人人生而平等,凭什么我如此,他却如此?
生而为人,凭什么我命里贫穷,他却坐拥无数资产?
这种差距让他们窒息,让他们对这个世界的法则和生态产生了怀疑,甚至会产生严重的仇恨。他们将一切的不如意归功于周边的一切,痛恨周边的一切,痛恨国家,痛恨法则,痛恨一切比自己优越和快乐的人。
在这之前,或许他们会压抑着自己的内心,因为他们不敢对身边的人宣泄。
而这篇新闻让他们找到了宣泄的途径,让他们产生了共鸣。
他们一拥而上,他们发誓要把万恶的资本家撕的粉碎,代表正义还世界一个公道,还穷人一个公道。
市里迎来了大难题。
领导们立刻组织开会讨论,开始紧锣密鼓的商量着,可安嵊森涉及的事情太大了,最后商量的结果,也仅仅是安心等待“上面”的指示。
在这之前,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安稳群众的情绪。
大年初七,安嵊森回到了华洲。
回到华洲的第一件事,就是接受市里的资产调查,全盘资产调查。
安嵊森的脾气强硬,开始产生抵抗情绪,表示对这种无缘无故的调查不予接受。
邓朝中亲自到了安槐景,好说歹说,总算说服了他。
时代使然,安嵊森不得不低头。
他同意了。
老百姓对政府施加的压力太大了,这件事不给他们一个说法,是过不去的。
于是,华洲市组建了调查小组,开始对安嵊森所有的生意和财产进行审查,而审查结果,将面对媒体进行公开。
江洋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把公司所有的生意全部放下,驱车赶到安槐景。
他心中比谁都清楚,事情闹的如此之大,绝不是某个个体能完成的动作。
老爷子一辈子生性高傲,脾气更是桀骜不驯,正是因为这种性格,让他得罪了不少人。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阴谋,其背后有多少仇家参和进来就可想而知了。
舆论和官方的双重压力,加上那些密谋者暗地里不断的煽风点火,不知多少双眼睛全部盯着老爷子。而在这种时刻,懂得低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他要安抚老爷子的情绪,他必须要让老爷子安静下来,忍耐下去,直到风平浪静。
可这脾气正是老爷子致命的弱点。
安嵊森是华洲的一座山,不可逾越的大山。
无论是财力还是人脉背景,都是无比的强大。明着去斗,那些人斗不过。
所以他们利用老爷子这个弱点,合力编织了这张大网,把老爷子像困兽一般,死死的捆住,然后慢慢的凌迟。老爷子越是反抗,这张大网就会越紧,挑破离间,利用权力的顶峰把老爷子死死的按住,然后掀起舆论,利用人性把这头困兽生剥活剐。
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