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即至,夕阳余晖透枝而落,穿过葱葱茏茏的树叶,碎影满地尽婆娑。
桑梓院,冯嬷嬷坐在窗外的矮凳上,手里拿着的是丝滑的红绸绣绷,想着小姐越发大了,贴身衣物也备得勤了些。
从太衡书院放学之后,叶桑榆就自己回来了,好在有韵儿在,桑梓院也热闹不少,得空就教着她写写画画陪她玩闹一会儿,这样也不算太无聊。
韵儿一边练着字,一边仰头看着懒懒躺在窗边榻上的叶桑榆喊道,“桑榆姐姐,昨天你说的话梅做好了吗?韵儿好想吃。”
叶桑榆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一心二用,是谁教你的?才腌制了没多久,还要等个十天半个月,晒干之后才可以吃,韵儿什么时候成了小馋虫了。”
“好吧!”小郡主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
“好啦,现在乖乖练字,待会儿叫三月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嗯。”
小郡主虽然在东宫长大,但是因为自幼体弱多病,吃的东西也很是讲究精细,生怕出了什么事,口腹之欲就谈不上了。
来了桑梓院之后,三月又有爱捣鼓吃食,加上叶桑榆无聊的时候也会露几手,小郡主突然发现这世上竟然有这样多好吃又好玩的东西,比起在东宫,她的气色似乎还养得越来越好了,一住更是不愿意回去了。
她人小又完全没有架子,经常和三月四月几个玩玩闹闹的,性子越发活泼了起来,倒真是多亏了这个小丫头,这院子里才热热闹闹的。
当初冯嬷嬷还以为小姐不知事,自己都还没有及笄,哪有把孩子带回家来养的,后来听说是太子的女儿,又诚惶诚恐起来,生怕照顾不周,有个万一。
不过看来是自己想多了,看着自家小姐和小郡主相处得再自然不过,以后若是小姐有了自己的孩子,应当也是这番场景吧,到时候能够看着小姐成亲生子,那真是再无遗憾了。
叶桑榆哪里知道冯嬷嬷自个儿脑补了这么多。
自从叶凉臣升职为御前待诏,能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她现在倒真的有点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感悟了。
半夜的时候,叶凉臣倒是悄悄来了桑梓院,藏在外面的浣烟知道是公子,自然不会阻拦。
室内昏暗,他借着窗外的月光走进内室的床榻前,撩起床帘,看到她乖巧的窝在锦被中熟睡。
他倒是没想着叫醒阿榆,原本想早些来的,今日宫内遇到刺客,身上沾了血腥,又怕沾到阿榆身上,回府洗漱完之后已经很晚了。
但还是想着她,逐渐的有些难以入眠。
今日杀人见血,内心隐隐躁动,好像整个人都有些亢奋起来。
不过再看到阿榆之后,倒是平静了不少。
他认真的看着叶桑榆的睡颜,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脸颊,还是忍不住俯下身子,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缓缓低下了头。
次日,叶桑榆听到浣纱说昨晚哥哥过来了?
“啊,是啊,我跟哥哥说了些体己话,所以久了些。”
她总不能说她睡着了,她名义上的哥哥独自一人深更半夜待在她的房里吧!
难怪她早上发现脖子上奇怪的红点点,还以为是被虫子咬了呢?
叶桑榆不自在的捂上红点的位置,将衣领往上拉了拉,又是恼他又是羞窘。
深更半夜,趁人之危,登堂入室,像什么话?
不过某人低着头一脸遐想的翘起嘴角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呢?本人就是很后悔啊!
……
知道叶凉臣忙,也不埋怨他了,霜儿不久前及笄回府,最近叶桑榆也打算重新将心思放到她那些生意上。
之前说拂堤河畔有一家跟她的闲书茶肆差不多的生意,上次路过只是从外面看了一下,今日正好休假,带着丫鬟就打算进去体验一番。
藏辉阁,集茶楼书肆谈诗论道于一体,京都的最近很是火热的地方,在一定程度上抢占了她的一些生意。
她的闲书茶肆分东西坊,东坊卖笔墨纸砚和书籍,一些学子在那里看书温习较为幽静,而西坊就是喝茶看戏以娱乐为主热闹非凡,近日里东坊的生意倒是消减了不少,她正好过来查探一番到底谁抢了她的生意。
藏辉阁的文人氛围比自己东坊那边好像是要浓厚一些,主要赢在声势吧,她一进来就听到许多人在侃侃而谈,大声辩论之人不少。
她选了一个僻静的雅座打算听一听,看他们各抒己见,有理有据,就像大型辩论会一般,听到有趣的地方,她还点了一壶茶水点心。
这倒是新鲜,能想出这个法子的人倒也不俗,将文人的辩论展现于人前,真理越辩越明,旁人听了也开拓了思维,更加难得的是,若人有不解自处,或者不知如何解决的事情,都可以酬劳的方式付给能够帮忙出谋划策或者解惑的人。
从经史子集到为人处世,各种各样的谈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