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浣纱被叶桑榆呵斥之后,立即道了歉缩着脖子躲到浣烟背后。
“我家丫鬟无礼,还请这位先生见谅。”叶桑榆诚恳说道。
“无妨,我都习惯了,吓到这位姑娘倒是在下的不是,方才多谢您出手相救,才让我躲过一劫。”
他虽然有些跛着脚,但是与叶桑榆说话之时,站得笔直,抬手行礼之间竟然也有几分文弱书生,君子端方的味道,可见并不是普通人。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叶桑榆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看了一眼他窘迫的模样,让浣烟给了他一些干粮。
这男子欣然的接下之后,竟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同他们一道围在火堆旁。
浣烟想说这样不太妥当,但也不好开口将人赶走,也只能随着他了。
“不知姑娘是哪里人?”那人竟然闲话了起来。
“北方人,听闻祖母病重,此次是要回娘家探亲的,只是忽闻战乱,倒是不大太平。”叶桑榆身上映照着火光,搓着手在火堆旁取暖。
叶桑榆早就准备好了话术,路上有人这么问,她都是这么答的,她一个女子本不应该这个时候出门,若是去娘家探望病重的长辈,倒是说得开。
“先生呢?看您的谈吐倒不像是普通人。”叶桑榆反问道。
那人嚼着干饼的手顿了一下,“我不过是一个无用的书生罢了。”
叶桑榆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话里有话,但是她没有继续再问,她不是对别人的遭遇很感兴趣。
“……”原本等着她问之后接着说下去的人沉默了一会儿。
“之前好不容易中了举,便被人以相貌丑陋为由刷了下来,后来我找了很多人,去了很多地方求人都无果,几经辗转,银钱耗尽,如今若不是偶遇姑娘,恐怕如今也不能吃上一口热饭。”
“这样确实不公了些,无一人为你伸冤吗?”叶桑榆听他悲戚的模样,倒是开口安慰了两句。
“世人都说我这般的样貌,哪里配入朝为官,如今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只能回乡潦倒一生了。”
叶桑榆抿抿唇,附和了一句,“也好。”
“……”
“你可以先养活自己,再论其他,或许只是没有遇到愿意帮助你的人,若真有才学,定然也不会埋没,就算你以后不参加科考了,也可以回乡另做一番其他事业,做个夫子,教书育人,也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听了叶桑榆的话,那人看了她一眼,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鄙夷的目光,反而安慰他莫要轻生,另谋出路。
半边头发盖住的阴影里,他眼光暗了暗,往火堆里扔了一块干柴,忽然转开了话头。
“姑娘说得是,或许我是没有找到伯乐罢了。”仿佛状是无意一般,随口说道,“不过我打算在回乡之前,打算最后去一趟江南,听说镇南王对人极为宽厚,或许可以在他那里毛遂自荐,能将世子培养得如此好的人,想必也是一个明智之人。”
叶桑榆没料到他会提到镇南王,还提到了自己的哥哥,这一路上她都在打听,但是几乎没有人知道哥哥的下落。
但是怎么会这么巧合,恰好又在她面前提起呢,上次张婶,这次又——浣烟已经警惕了起来。
“小姐,天色不早了,已经铺好了棉被,您过去歇息吧,明早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呢?”
叶桑榆也觉得自己不该和一个陌生人多说什么,可是他提到了哥哥,他刚刚说他去了很多地方,兴许他听到什么消息呢?
“不知你说的世子是?”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那人听说她要去休息,也正准备起身告辞,又见叶桑榆在问,便也感慨的回答了,“之前从京都那边过来,听说镇南王世子英勇善战,不过好像被奸人所害,生死未卜,许多人在京都城外为他鸣不平,倒着实可惜,只盼着不是真的出事才好,既然姑娘要休息,那在下便不打扰了。”
说完,那人拱手离去,到破庙的另一个角落里,闭着眼睛缩在那里睡了。
只留叶桑榆心情难以平息,京都城外,她得先去京都城外找那些人问个清楚才行。
是生死未卜,而不是眼见为实,所以还是说哥哥不会真的有事对不对?
叶桑榆抱着这样的心态,被浣纱扶着也到角落里睡下了,睡觉的地方离火堆不远,几个丫鬟包括晋武都靠在旁边轮流打坐。
外面寒风呼啸,破庙里面倒是因为燃了好几堆火而暖和不少。
叶桑榆躺在被窝里睡着了,这天晚上她做了梦,梦到哥哥来找他了,他知道她们有了孩子,是特地来接她的,就知道他没事的,叶桑榆喜极而泣的扑在叶凉臣怀里,心里格外的踏实,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做梦的原因,她感觉脚下是空的,好像有随时掉下去的恐惧感。
到了后半夜,火堆逐渐燃尽,破庙里安静了起来,连之前别人粗鲁打呼噜的声音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