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温柔地打开了那瓶特意配好的药, 对青峦说道:“这是今天治疗站新进货的止血喷剂, 据说是学校医学部研发的新品, 应该比以前那种廉价的药好用一些呢。”
青峦挣扎着爬起来, 跪好, 垂着头没说话。他并没有兴趣看那瓶药, 也不关心疗效, 只是在努力回忆着这个年轻的女老师,与那一晚在库房里见到的人究竟是否同一个。
秦暖倒是不奇怪奴隶会有这样平淡的反应。在帝国, 大多数奴隶都是愚昧无知的,能像青峦这种淡定平静的反倒是训练有素的少数。更何况, 这个青峦既然能作为机甲维护团队的侍从住在机甲仓库之中, 起码不该是一个只会服侍人的奴隶。
可他身上那么多旧的伤痕,层层叠叠,有一些明显是最近这几个月才愈合的, 无疑昭示出来某些令人痛心的事实。她怀疑他过的并不好。那么此前安排的那一出试探, 为什么不能让他动心呢?一个经常被虐打的奴隶,一个因为被人窃走数据就要挨鞭子的奴隶,怎么可能对他的主人保有忠诚?
所以,青峦其实也会动摇, 只是他不可能轻易相信别人吧。
秦暖作为联邦谍报系统在帝国核心星域的骨干领导,自认为是精通这些奴隶的心思的,首先取信这一步必须有。如果只是威逼利诱,那些奴隶也只能是恐惧的或贪婪的听命,不会有更加主动的帮助。所以必须是让那些奴隶从骨子里信服了她宣讲的自由平等的那套理论, 让他们自以为能够打破枷锁,战胜他们的主人,在联邦的帮助之下创造一个新时代,他们才会逐渐放开手脚,心甘情愿发挥更多的主观能动性。
针对如何取信青峦,秦暖自有一套方略。这瓶药就是关键。这药并不是普通的止血疗伤之用,其中加了一些料,能让使用者产生更敏锐的痛觉。如果伤势本就严重的,用了这种药表面上看伤口已经止血甚至加速愈合,实际上却能放大数倍痛楚,造成类似内伤的效果。
一般人根本忍不了这样的痛,会痛到晕厥休克。这个时候,奴隶的主人通常会有两种选择。好主人可能会再请奴隶医生诊治,或者是将奴隶送去学校的奴隶医疗站接受治疗。这就为她换来更多接触青峦的时间。解药呢分几次在后续治疗中慢慢添加进去就行。如果青峦真的是早对主人有了怨恨之心,三五次治疗对她而言已经足够说服青峦。
当然奴隶的主人也可能更残暴一些,对于伤势莫名严重的奴隶选择抛弃,送去什么弃奴回收站之类的地方,回收系统之中也有联邦的间谍渗透进来,想将青峦伪装成尸体或零件弄走,并不是很难操作的。但是那条路必须是确认青峦有足够的价值才会真的启用。
“青峦,我看你的身份标签是机甲维护团队的侍从,你也懂得机甲么?”秦暖试探地问话。
青峦思量着如果自己表露出太多的戒备与冷淡,秦暖若真就是那个故意制造库房事故的人,岂不是会引起她的怀疑?他不妨放轻松一些,只要他表现的足够普通正常,与大多数奴隶一样,对方也不会有那种闲工夫纠缠他。
“回禀秦小姐,下奴对机甲只略知皮毛,曾在机甲生产工厂里做一些粗浅的活计。”青峦这句话其实讲的就是官方能查到的事实。
如果秦暖只是普通人,根本不会去深入调查这些细节。如果她是别有用心,就会通过相应系统查询到青峦在紫丹星的履历,从而印证青峦所言“属实”。
在沈河的授意与帮助之下,青峦过去所有关于机甲的设计制作业绩都做了充分的伪装。至少存在于系统中的所有数据都是只能指向那些精彩的设计作品均出自沈臣和麒麟公司那个首席设计师。
青峦没有想到的是除了沈河在系统中做过的手脚,其后连濯更是用了更高的手段,将可能出现纰漏的地方都抹除了痕迹。能查到的所有资料,都显示青峦只是在机甲生产线上的普通工人,充其量懂得对机甲进行简单的维护工作。
秦暖早就查过青峦的资料,知道他是最近才成为安如昔的奴隶,而且看起来安如昔对他志在必得,甚至不惜收购了赵家的产业。这个奴隶莫非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长的俊秀,不知是否因此才受了那么多苦?”秦暖委婉地聊着,“我还头一次看到一个人身上能有这么多旧伤。我虽然不知你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挨打,总归不是你的错吧?他们总喜欢将错都推到奴隶身上。”
青峦对这类问题早已麻木,过去受过的伤害若一直记在心里,那岂不是更痛苦么?他习惯忘掉不开心的事情,尤其是在进入麒麟公司之后,他越发乐观起来。就算每两个月会遭受一次折磨,但他其实比普通奴隶幸运太多。
沈家父子从不因奴隶身份歧视他,让他能够学到机甲设计的本事,新的主人也不介意他是奴隶,给了他充分的自由和信任,让他终于有机会造出一台划时代意义的机甲,他何其幸运?至于那些居心不良,或者不明真相的人对他加诸的恶意,他又何必费心思去想呢?有功夫和精力多回味一下开心的事情不好么?
“秦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