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千岁爷,”纪坤没办法了,只好掰着手指头给朱慈烺算账,“天下的盐业,半在淮扬。淮扬二府共有盐场30座,亭灶12600余面,卤池5800余口,灶丁近七万,年产正额盐七十万五千余引,余盐三百万引,合七亿四千万斤,此外还有一些私盐没有计入盐引,加上去约是十亿斤。
而大明各地市面上的盐价差距很大,每斤约在银一分五厘到三分,平均约是两分。十亿斤食盐在市面上的价值就是2000万两白银......”
“而万历年间盐课收入最多的时候,两淮盐课岁解也只有68万两有奇。”朱慈烺笑着说,“2000万两之中,只有68万两是朝廷的,哦,在崇祯十六年,大概连34万两都没有了!这盐法行得没意思,不如废除了拉倒,就由着民间自由买卖吧!”
“殿下......”纪坤被朱慈烺的话吓了一跳,“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使不得?”朱慈烺皮笑肉不笑的,“本宫上哪儿找不到三十几万两?大师兄,你说呢?”
大师兄郑森会意,忙接过话茬道:“臣家可以年贡百万两给殿下!”
“好好好!”朱慈烺道,“本宫明日就发布令旨,撤销两淮盐都转运盐运使司!”
什么?玩真的?这一家伙砸了多少人的饭碗?你是真的厉害,还是傻乎乎的不知道厉害?
朱慈烺接着又道:“纪举人,你举报举报扬州卫指挥使徐永基和提督运河抚宁侯朱国弼谋逆之罪的折子,本宫接下了。本宫再派东宫侍卫保护你,你先回去吧,等本宫派人严查他们的时候,再着人宣你。”
派人保护,再放回去......千岁爷也不嫌麻烦!
纪坤这讼棍多机灵,马上明白朱大太子的意思了。那是要自己去给徽帮盐商的四个总商传话,让他们赶紧算计一下,该给朝廷多少钱,好让盐政盐法可以继续下去。
“师弟殿下真的要废止盐法盐政?”
纪坤走后,大师兄郑森马上凑上来问起盐法盐政的事儿了。
朱慈烺笑着点头,“是啊,明日午朝就说这事儿......令旨应该会很快下达的。”
郑森摇摇头:“可是这事儿牵扯太大了,不仅两京勋贵有份,恩师仿佛也和淮扬盐商多有交情。”
后世传说商人和东林如何如何的,其实并不是所有的商人都会用大把银子养着东林党当他们的保护伞。比如郑芝龙虽然也给钱谦益上贡,但是老郑并不太依赖东林党。老郑的富贵是用水军打出来的!在如今东亚的海面上,除了西洋人外,还没有谁敢说能和老郑掰一下手腕。
可是那帮淮扬盐商是没有实力的,而且他们的买卖其实也没啥难度。还不如江南那些丝绸商人和景德镇的瓷器商人呢!人家毕竟能让西洋人、日本人把一船船白银送上来。而且丝绸和瓷器也不垄断,也不是必需品,竞争还是蛮激烈的。
而食盐就不一样了,食盐是垄断经营的必需品!而且加工成本很低,盐商也不是灶户,他们自己不加工食盐,其实就是一群包税商人。而当包税商人不能向发包的朝廷缴纳足够数量的税收的时候,朱慈烺还要他们干什么?
“那又怎地?”朱慈烺冷笑,“瘦西湖之水可凉着呢,咱这位老师是不敢往里面跳的!”
水凉?师弟为什么老说水凉?郑森心说:还可以啊,现在才七月,不是很凉啊......
......
扬州卫指挥使徐永基是徐达的子孙,不是两公府的嫡系,而是魏国府的旁支,所以当不了国公,但还是捞到了一个指挥使的差事,而且还是比较有油水的扬州卫指挥使。
扬州是盐业重镇,两淮盐运司就设在扬州,八大盐总也常住扬州。所以扬州卫指挥使徐永基也少不了要插手盐业,他一方面是魏国府在扬州的代理人——代表魏国府向扬州八大盐总收保护费,而且还参与四个老西盐总的生意,魏国府可拿着这四家的暗股!
除了徐永基之外,南都有头有脸的勋贵,几乎都会在仪真守备所管辖的扬州卫、淮安卫、高邮卫等淮扬诸卫中插一脚,以便他们插手两淮盐业。
这些个卫所都有缉查私盐的权力,控制了这几个卫所,就等于扼住了扬州盐商们的咽喉!
除了仪真守备系统外,还有一个南京操江水师也有缉查私盐的权力,这个水师同样是南京勋贵插手盐务的工具。
明朝的皇帝大概也知道盐业上的猫腻太多,所以就想用多方监管的办法反腐。于是南京勋贵可以通过仪真守备之下的卫所和操江水师插手,文官们可以通过两淮盐运司、巡盐御史、巡江御史、扬州知府等等插手盐务。
而来自内廷的南京守备太监、淮安镇守太监,同样可以插手扬州盐务。
于是所有插手盐务的勋贵、官员、太监,就都要分上一份了。分钱的人太多,庇护私盐的人也太多,所以能交给朝廷的盐税也就少得可怜了。
而勋贵、文官、太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