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空气如同死了一般的沉寂,郑芝龙的目光闪烁着,隐约流露出一点阴霾。朱慈烺则一如既往,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首富岳父。
他当然知道郑芝龙花费了十几年时间,在本该属于大明朝廷的土地上修建了安平城和石井镇。将原本的两处渔港变成了东南海上贸易的中枢所在!
要郑芝龙交出安平城和石井镇,无异于与虎谋皮!没准就把这个大海贼又逼回台湾岛去了......
这当然不是朱慈烺的目的,郑芝龙对现在的大明朝而言,可是非常重要的力量!
在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安静当中,朱慈烺笑出了声。
“呵呵,老泰山舍不得了?”
“千岁爷,百万亩田可不便宜,臣是商人,自然爱财。”
郑芝龙的话倒也坦荡。不过他心里面的小算盘已经来来回回扒拉过了。
朱慈烺不可能刨自己的根!他花了那么多心思拉拢郑森,还许了自己当大员侯,还同意自己以大明朝廷的名义去和日本国交往,还愿意帮着把荷兰人从大员岛弄走——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千岁爷是想拉拢利用郑家的!
“商人爱财,本宫一样爱财!”朱慈烺笑着,“老泰山,看来咱们俩还真是有缘啊,都是爱财之人!
既然咱俩都爱财,那么就谈一谈生意吧......咱们两家的联姻,其实就是一桩大买卖啊!”
郑芝龙有些惊讶,这太子爷说话也太随性了吧?
他沉吟着问:“不知道千岁爷想做什么样的买卖?”
“朱与郑,共福建。”朱慈烺问,“不知老泰山意下如何?”
共江南是不可能的!
郑家能海战而不能陆战,而且也没有能在长江之中作战的水师,如何能共江南?
但是福建还是可以拿出来“共一共”的,因为朱慈烺的朝廷对福建省的控制能力很弱。只能委任巡抚、知府、知县等官员,控制不了福建的军队——现在福建的军队都在吃郑家的饭,已经不能算是朝廷的武力了。
不过郑家对也没有完全掌握福建,因为郑家归根结底是个商人集团,而不是一个如八旗集团那样的封建军事集团。所以郑家控制福建的着力点不是土地和人口,而是由工商业城镇。比如安平城和石井镇......如果现在的福建和荷兰、英格兰一样,已经进入了资本主义初级阶段,城镇人口也足够多了,那么郑家也许真就是福建之王。
但现在的情况不是这样,泉州府城晋江县的居民大约就是五万户,福州府城更多一些。而郑家的老巢安平城和石井镇上的户数加一块还不到两万,其中多半还是水手。
所以郑家在福建陆上的实力,是相当有限的,肯定打不过朱慈烺展示出来的6400火铳兵和3200骑兵。
“千岁爷哪里话来?”知道自己的陆上武力有限,不足以对抗大明朝廷的郑芝龙哪里敢接下“共福建”的条件,连忙笑着道,“臣怎敢和朝廷共福建?”
朱慈烺笑道:“那老泰山就当泉国公,领有泉州一府。郑森封大员伯,领有大员一岛和澎湖诸屿。以后泉州、澎湖、大员之地,就是郑家的藩国。
另外,本宫再封老泰山当南洋大臣,主管南洋海上的通商、缉盗、海军等事务。并允许以南洋大臣之名,向过往各国商船征收保护费......不知老泰山意下如何?”
郑芝龙看着朱慈烺,似乎有些拿捏不定,过了一会儿才起身行了一礼,道:“千岁爷大恩,臣感激不尽,但臣无功不敢受封!”
“无功可以立功嘛!”朱慈烺挥挥手,示意郑芝龙落座,“本宫希望郑家可以献上镇海卫、平海卫、镇东卫所辖的军屯田100万亩,如果有所不足,郑家要用漳州府、福州府、兴化府的民田补足。这100万亩,就算是茶姑的嫁妆。
另外,泉国公府年贡白银50万两,南洋大臣衙门年贡白银也是50万两。怎么样?要求不算高吧?”
100万两白银的年贡不算什么,只要朱慈烺真的能让郑家全权控制泉州一府,一年怎么会经营不出百万两的税收?福建的米家高昂,百万两不过四五十万石白米而已。
以泉州一府一百二万亩以上的农田,每亩收个二斗米,一年就有二十五万石,五六十万两银子就有了。再加上晋江、南安这些城市的商税和安平港的港税,百万两银子就差不多了......郑家以南洋大臣的名义在海上收取的保护费,就全都能装在自家兜里了!
不过朱慈烺想要的100万亩土地有点难搞......郑家在镇海卫、平海卫、镇东卫地面上有三四十万亩,都可以交出来。但是剩下的六七十万亩却要花不少钱,还得费不少力气了,不过郑家有这个实力,不是问题。
另外一个让郑芝龙有点拿捏不定的就是大员岛了——朱慈烺之前就说要封自己为大员伯,现在给了泉国公,又要把大员伯封给郑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