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打了保险点儿。一会儿你想上哪儿吃饭啊?”
话一出口,他又想给自己一巴掌。
蠢啊,当然是在家里吃了。干什么都方便,重点还省钱。
人穷志短,身上欠着信用卡债的林警官半点儿磕碰不打,硬生生将话题拽回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我手艺还不错。”
叶颜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忍了又忍,没怼回头。
她好想用胶带封住他的嘴,怎么那么多话,就不能跟卧底那会儿一样,时刻保持沉默嘛。
车子猛的晃动了一下,林奇死死踩住刹车,心有余悸地盯着前头慢腾腾走过去的跛脚流浪狗,冲后视镜里的叶颜讪笑:“好险啊,差点儿就撞上去了。”
小狗察觉到了危险,拖着断腿挣扎着往旁边跑。它已经竭尽所能,然而残损的身体移动起来,每一步都那么艰难。
叶颜的脑海中浮现出似曾相识的一幕。
那天晚上,他们的救护车也差点儿撞到人。那长发披肩的女人反而匆匆忙忙跑开了。他们当时说什么来着。
车子停在疾控中心的院子里头,林奇试探着问她:“有什么问题吗?”
她好像有心事。
叶颜摆摆手,继续琢磨事情。
到底哪儿不对呢,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了,周边却围着层层迷雾。
那双滴血的眼睛又一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瞪得大大的,到死都没合上的眼。
“阿花!”疾控中心大楼前的石榴树扯着嗓子叮嘱她,“你记得跟绿化师傅说,赶紧给我们喷药,有虫子了。”
叶颜从臆想中惊醒,草草做了个ok的手势。
林奇欢欣鼓舞,刚才他问她晚上给她煎牛排好不好,她面无表情,他还以为她在生气。现在看来,她只是有点儿害羞而已。
“你放心,我做饭超级好吃。”林警官再次为自己的厨艺背书。
叶颜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花花草草身上。
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比方说,有人劫持胁迫妇女什么的。
院子里头的花草树木茫然。什么叫特别的事情啊,这儿天天都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据说亲子鉴定中心更热闹,每天听八卦都听得腻味了。
“阿花,有人生了不能结婚的病,欺骗要结婚的人,是不是也算胁迫啊?”楼上窗台摆放的珊瑚豆抖抖红艳艳的小果果,奶声奶气,“有个男人得了艾滋病,还要结婚。”
全院子的花草树木集体发出嘘声。好缺德啊,这不是在害人么。
珊瑚豆委委屈屈:“他还骂我们这儿的医生,威胁他们不许说出去,省的破坏了他的婚礼。啊啊啊,你看,就是那个男的,好恶心噢。”
四五十岁的男人脑袋瓜子已经呈现出典型的地中海分布,面上油脂分泌过度的后果是远远走过来,光照在他脸上,简直能晃花人的眼睛。
他怒气冲冲地砸上办公室的门,狠狠咳嗽声,然后重重吐了口痰。
男人怒不可遏大步流星地朝前走,迎头撞上个打电话的女人。两人碰到一起,男人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
他正要发火的时候,女人抬起头慌忙向他道歉,美丽动人的面庞上全是惶然的无助。
“对不起,我刚才打电话没留意。”叶颜手忙脚乱地要帮他捡地上的东西。
男人立刻变了脸色,厉声呵斥:“别碰!”
林奇过来扶叶颜:“摔到哪儿没有?”
他不过转头找个笔的功夫,叶医生就跟人撞一块儿了。肯定还是吓到了,做噩梦没睡好,所以她精神头不太足。
要不,今晚暂时先缓缓,就说说话培养培养感情?她明天好像也休假,来日方长。
就是自个儿明天不知道几点才能下班,别搞得好像他一个老大爷儿们一直在推三阻四一样。
可是吧,这种事情可意会不可言传,又不能叉开来说。林警官小心翼翼偷瞄叶医生的脸,很想直接告诉对方,自己绝无推脱的意思。
叶颜捡起地上的手机,赶紧递过去给男人:“你的手机,实在不好意思。”
地中海男人嫌恶地拽过自己的手机,刚想发作,再看看身穿短袖体恤的林奇露出的腱子肉,又硬生生地将话咽下去,阴沉着脸准备往楼梯反向走。
“杨先生,麻烦您过来下,我们有东西要赠送给您。”走廊里头追出位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朝地中海男人点头示意。
地中海皱着眉头,见周围有人好奇地张望,只得低下头又跟人走了。
林奇已经拿好打针的单子,去注射室门口排队。
护士见了病历就皱眉:“你们一个个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命,是不是?到时候发病了神仙都救不了命。”
林奇脸上笑嘻嘻,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叶颜,想找机会跟她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