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斩仙启程去了襄州之后,辱骂秦淮的百姓们不降反增,都说是因为秦淮并非天榆血脉,这才导致了天怒人怨,致使上天降罪天榆。
而襄州的情况也更加严峻,疫症久久不能治愈,只能依靠名贵药材吊着一口气,且已经有三成的疫民丧失了生命。
更可怕的是,不少太医院的学徒也纷纷有了疫症的症状,就连运输过去的药材和帷帽也受到了哄抢,不少疫民以为自己无药可救,同样也将矛头对准了千里之外的秦淮。
而有些还未有明显感染疫症特征的人,因为恐惧和疫民们被困襄州,竟然连夜翻越崎岖山路、无惧摔伤的风险而逃,大有人已经逃到了元城和酆都……
顾白修之前也曾怀疑,这背后没有人指使是不可能了。
百姓的情绪最容易被挑起,特别是现在这个要命的时刻,别说是一丁点希望了,任何一条线索都会被人利用。
只是……李斩仙已经去就任了,按照他的脾性,不在襄州大肆造谣秦淮的身世是决不会罢休的。更有可能的是,他恐怕会利用民愤,借助疫症一事打压秦淮。
原本只是想给他点颜色瞧瞧,现在好了,百害无一利。
秦淮在公主府急得团团转,自从和李斩仙成婚之后,她这顺遂了多年的人生一下就被打破了。
今儿趁着沐莞卿不当值,她请了其和濮辰明一起过来小聚,顺便请他们出出主意,将这风头先度过去。
“公主,现在浔阳城对您不满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多了,女官抓了几个在外头宣扬要拉您祭天的暴徒,这会儿竟然被李肆告到了朝堂上。”
这段时间进出公主府的包打听越来越多,几乎都拿了秦淮的银子去各个地方收集情况,但凡有和襄州有关的轻薄,或者是跟秦淮有联系的流言,一律来公主府通报。
明月也是大惊失色,是在是想不明白李肆怎么会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和沐莞卿作对,还要怂恿朝臣支持祭天一事。
“外头有一群难民打扮的人坐在公主府外头不肯走,非要公主出去给个说法,他们还念念有词,说是公主惹得天地震怒才有这种事情发生。”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天榆十二州中刚已经有七个城池递上了质疑秦淮身份的奏折,说好听了是希望陛下重新调查这件事。说不好听了,他们就是逼着秦淮去死。
秦淮怎么可能让他们心想事成。
从前到现在看不惯她的人,想让她跌得粉身碎骨的人,她一个一个都记得清楚。
濮辰明来得早,也猜到了秦淮在为何事烦忧,沐莞卿则还是冷若冰霜的模样带着一丝官威,揣着手一言不发。
“女官大人下朝了,何必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凭您的职位,随便处置几个藐视礼法的人,还要让他人置喙么?”
濮辰明估计是心疼沐莞卿最近两日消瘦了不少,特意夹了一块自带的白玉猪手到沐莞卿的碗里。
因为秦淮邀请他们来密谈的时辰正好是饭点,一向对自己高要求的濮辰明自然是自带了一桌酒席前来。
原本秦淮打算四人同席而坐,促膝长谈,可现在……四人两两而坐,中间隔了三十六道荤菜,十八道素材,九道凉菜,三碗浓汤,一条流水席。
“越是高位便越要注意言行,本官也不能为所欲为。”
沐莞卿出乎意料的没有将那块猪蹄夹开,而是动了筷子。
看着两人一来一回,秦淮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便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顾白修,暗示他起个头。
顾白修感受到秦淮的窘迫,便也不在乎此时开口。
“公主想请濮公子帮忙,请药师谷相助天榆度过危机。”
顾白修一脸义薄云天,一身正气凛然,大有要桃园三结义的架势。
这……
毫无铺垫?单刀直入?
秦淮整个人僵住了,虽然她确实是这个意思,但顾白修未免也太直接了吧!
虽然药师谷老谷主是濮辰明的亲爹,可濮辰明却是个没名门分的外室子,就算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濮辰明也从未赏脸和他爹一见啊。如此不假思索地说这样的话,似乎对濮辰明太过于不尊重了。
现在后悔为时已晚,秦淮只能后天补救。
“不不不,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吧,天下本就是一家,我是觉得药师谷本就是悬壶济世……”
“可以呀。”
秦淮还没说完,这边濮辰明就答应了。
答应了?
“按理来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现任药师谷谷主尹文则也算是我半个妹妹,做哥哥的请妹妹做件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但凡是濮辰明出现的场合,气氛总会变得轻松起来,他不按常理出牌,也不会拘泥于小节。
话是这么说,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药师谷众人避世百年,真的会这么容易出山相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