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自身条件确实太差了,端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对他们这种小老百姓而言,吃饱穿暖绝对优于视觉上的享受。
一时之间,投落在宇文晟身上的视线门可罗雀。
郑曲尺也不确定柳曲眠是不是个瞎子。
但好像她每一次见他,他眼睛上都蒙了层眼纱,只是他动作灵敏,不受环境影响,她才忽略了这一点。
她现在想来一个正常人不可能老蒙着眼睛,他很有可能患有眼疾。
乡佐这边将适婚男子的基本情况介绍完毕,就轮到女方这边。
女方这边的介绍情况,除了名字、年龄还要加上健康程度,如体弱、痴傻一类,会特别标注。
女子每念到一位,就出列,受众男注目打量。
而这一项,外貌出众的女子就吃香了。
介绍完男女双方的基本情况,乡佐就要开始拉郎配了,若看中女方那边的哪一位,则可以提问题了解,如果男方最后相中,只要女方也答应,就能凑成一对。
很快,年轻火热的少男少女已经开始跟感兴趣的人聊起来了。
郑曲尺正愁着她的市场好像挺偏门的,就听到金多宝说:“喂,小尺子,你不准跟我抢。”
“你看中谁了?”
她觉得这姐妹还挺挑的,不知道哪位中了她的眼缘。
“喏,那个人。”
郑曲尺顺势看过去,却呆了呆:“!”
柳眠风?
“你看中他哪一点?”她讶道。
“长得好却瞎了,他瞧不见我脸上的黑斑,自然就可以慢慢了解真正的我。”金多宝说到。
“可是……你不是要找识字的吗?”
“你这就不懂了,看见他穿的那一身衣服了吗?文人青衿,一看就知道读过书。”
“……”
就你眼尖。
“最主要的是,就他这破落户的条件,别人肯定都瞧不上,我只要愿嫁,他就绝对不会拒绝,我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一个,你别因为嫁不出去,就给我横插一脚进来啊。”
“……随你。”
“咦,你怎么又黑脸了?”
“因为你脸上麻子太多,丑到我了。”
嘶!这小黑子牙真毒。
果然,如金多宝所说,在场的送亲女子,没有一个青睐柳风眠,但时不时有人的视线会偏到他身上,主要是忍不住啊。
奇怪的是,柳风眠也没主动向谁提问,而是凝声静气地站在那里,像一尊雕琢出遗憾美的玉像。
郑曲尺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尤其是当她看到金多宝主动向他发起攻势。
“柳风眠,我叫金多宝,我不嫌弃你是个瞎子,也不嫌弃你人穷无志,家徒四壁,你选我,我嫁给你。”
郑曲尺嘴角一抽。
听听你这一口一个“瞎子”“人穷无志”的,你这是求婚还是在结仇啊?
宇文晟闻言,侧过脸,似轻笑了一声。
那一刻,微风过巷,梨花枝头颤,雪作肌肤玉作容,所有人都被这不经意的一笑惹得心花盛放。
他们不知何时停下交谈,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那柳某,可以问姑娘两个问题吗?”
“你问?”
“福县连年干旱,除抱瓮而灌(抱陶瓷盛水浇灌)外,可还有它法解决?”
啥?
金多宝错愕。
这是个什么人畜灭绝的问题啊?
其实什么问题不重要,他就只是单纯、无聊、乃至刻薄地想要为难这只恶臭难闻的虫子罢了。
没有人察觉得到宇文晟内心阴暗的真实想法,只当他这是忧国忧民,关注民生罢了。
金多宝根本答不出,她有些烦躁地反问:“这、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宇文晟面露遗憾道:“你若答不出,则表示你非柳某知音,无法思我所思,想我所想。”
金多宝却气得脸色涨红:“我就是不知道,我一个小女子,只关心嫁人生子,服侍夫家,你这种只有朝廷读书人才会考虑的问题,试问在场有哪个人能够答得出来?”
此话一出,立即得到其它人在认知水平上的共鸣。
就是!
可郑曲尺却在认真想这个问题。
福县的确近来好像一直没下过雨,河沟村村头的那条溪流也早就干涸了,附近唯一见过的泄洪水利就是长驯坡营寨附近的河溪,但距离福县也有十几公里远。
对于看天气吃饭的农民来说,干旱天没有水浇灌农作物,将来收成不好,就会演变成灾。
她看了他两眼,暗道。
这人……难怪是当官的,思想觉悟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